“姐姐,你就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准许我——”
魏思音骤然回过头,冷漠地看了她许久,然后终于松动:
“背叛我的人不配进舒云宫,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平康咬牙,却只能退而求其次。
她看了一眼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宫人,“你们还不退下?”
宫人们却根本就不理会她的言语,个个都仰着头望向魏思音,等着她发话。
魏思音淡然道,“热闹也该看够了,各回各宫做你们的正事去。”
宫人们这才起身告退。
平康等人都走远了,才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魏思音身旁留下的绿漪,柔声求道:
“姐姐,我要说的这件事与姑母和皇祖母有关,最好只有我们姐妹二人听见。”
魏思音却是毫不留情地冷笑,“既然与姑母和皇祖母有关,这两位都是光明磊落之人,那就更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平康听着她这笃定的语气,恨得是牙痒痒。
“你到底说不说?我时间宝贵,可没空陪你这么耗下去。”
眼见魏思音面露不耐又要拂袖走人,平康再顾不上有旁人在场,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姐姐,其实昨日在柳府,我和顾世子真不是提前约好,我们就是无意中才在那间花厅碰到的。”
她原本还要说让魏思音为她母妃求情的,但见魏思音如此冷漠,她也不敢说了。
魏思音嗤笑道,“这话你自己听了信吗?”
“姐姐就算不相信妹妹,也该相信顾世子啊!他对你一心一意,怎么可能会背着你和我——就算你真的要怀疑他对你不忠,他顾世子什么身份,真要想在婚前偷个腥儿,何必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找我?他就是在顾府里养几个家世清白美貌如花的丫鬟,那不是神不知鬼不觉,这些穷人家的女子还不用他费心去哄……”
平康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魏思音的脸色。
她自诩聪明,觉得只要她观察的足够仔细,就能像以前一样操纵魏思音。
但魏思音却不知中了什么邪,脸上竟是半分喜怒都没有,任她怎么看,都什么也看不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思音什么时候竟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嗯,你言之有理。”魏思音沉默了半晌,终于笑了笑,好像很赞同似的点头。
平康心里刚松了口气,却又听魏思音说:
“我也觉得顾沅就是要偷腥,也看不上你。无论是容貌、母族还是能带给他的权柄,在这些你都处处不如我。要论好摆弄会伺候人,你又比不上顾府的奴婢,你说你有什么,他怎么可能选你呢?”
不过短短两句话就在平康心上捅了好几刀,她强咬着牙关,指甲掐进手心里,掐出了淋漓鲜血,才兀自咽下那一口快要喷薄而出的恶气。
顿了片刻后,她才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说话时几乎字字带血:
“嗯,妹妹确实比不上姐姐,顾世子领略过姐姐的好,自然是看不上我的。”
魏思音好玩似的看着她那副竭力隐忍的模样,又撩拨道:
“可我转念一想,这世间男子啊,无一例外几乎都有劣根性,那就是对于倒贴送上门来的女子,他们往往都不怎么挑食。不管那女子再脏再臭,只要足够轻贱可供玩弄,又不算太老太丑,他们也会收下。所以若是你存心勾引,他一时没守住道德,倒也未必……”
“姐姐!”
平康骤然打断她,那声音尖利的都有些不像人声,“我再如何不济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妹妹,是魏氏皇族名正言顺上过族谱的公主,你这么辱我,我可以忍下,但你的话若让魏氏祖宗的在天之灵听见,姐姐过意得去吗?”
她气到极致也不敢说魏思音不孝,只能点到为止。
而魏思音看着平康,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她这个庶妹居然还有脸提起魏氏先祖!
上一世顾氏图穷匕见起兵谋逆后,贤妃母女为了自保当了皇族内奸,暗中向顾氏传递消息出卖机密。
最后以顾沅为首的乱军屠宫,杀尽了反抗的皇族男子时,这对母女何等卑微地跪在他脚边,哭着喊着求他留她们一命。
尤其是平康,她哭得比谁都惨烈,却不是为那些死去亲人的冤魂,而是为她自己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只要顾世子能留下我,我愿抹去魏姓,从此为奴为婢给你做牛做马!”
顾沅听后翻身下马,揪着平康的头发走到乱军之前,指着她道,“都看到了,魏氏气数已尽,堂堂大齐公主已经跪在我脚边,求着当我的玩物!”
这番话引来乱军大笑,随即的辱骂和戏谑声仿佛要震破天际,平康却充耳不闻,脸上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
想起这些,魏思音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