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音居高临下地看他目光陡然沉下,不紧不慢道:
“眼下的局势对你大大不利。你想杀仇人不成,反倒被他看见了你的脸。这是在帝都,不是在南羌,你身边就只有这位大兄弟护着你,而他却能呼风唤雨请出不知多少杀手来杀你灭口,这种情况下别说你成功寻仇,就是活着走出帝都都成了奢望。
你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在已经被他的人盯上时冒险来摘星楼,更不会因为赵公子几句话就动了手,这只因你明白你们已经陷入困境,情绪不稳才会如此沉不住气。
这时候以我的身份,若是我和那神医,和要护着他的人是一伙的,我何必让众人退下,单独与你费如此多的口舌?外面那些鬼面卫你也看到了,这又是在我的地盘上,你觉得你身边的大兄弟和他们动起手来,可有胜算带着你活着离开?”
她这话可不是吓唬阿离,前世时他们也在摘星楼和赵公子打了架,但之后她再未听闻他们的动静,那神医却活得好好的继续“悬壶济世”受世人仰慕,想来定是神医知会了顾沅,是顾氏的人于暗中悄无声息地杀了来寻仇的这两人。
眼见阿离绷着脸似是有些不服气,魏思音又是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狡黠和炫耀般的得意,又指了指身前的凌寒,“不说他们加起来,就说我身前这一位武功最高的,你纵使是用了毒配合你家屠兄出手,你们能有十成把握放倒他?”
阿离瞳孔紧缩,而他身旁的屠火亦是神情紧绷至极点,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可将魏思音护在身后的凌寒却是异常镇定。
他练的功法极其特殊,不说百毒不侵,但这天下毒药入了他体内,十之八九都能被他用内功化解,剩下的十之一二他化解不了,但短时间内也绝不能取他性命。
所以他是当真不惧这两人,唯有身后一个魏思音身娇体弱,别说是用毒,就是一阵风吹得太猛了,他都担心她受了风寒。可有他在,就无人伤得了她。
魏思音仍然在笑,她笑起来真当得起一句明艳不可方物,没有寻常女子的温婉柔情,反倒张扬肆意咄咄逼人,一步步地将阿离的心理防线逼退:
“离小郎君,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本公主想杀你,你来不及开口就死了。本公主却一直耐着性子来说服你,这已经是偌大的诚意。
眼下你也没别的路可选,要么选择和本公主合作,我自有办法让你大仇得报之后平平安安走出帝都;要么你带着你家屠兄走出摘星楼,本公主也不让人拦着,只等着神医的人寻到你们。
到时来寻仇的人却死在仇人手里,南羌又多了两条冤魂,你真愿如此让仇者快亲者痛?”
阿离沉默了半晌。
正如魏思音所说,事情在他始料不及时就走到了这一步,他绝无选择。
“好,阿离相信公主。”他十分认真,看着她郑重道,“我们南羌人守信重诺,若您真能帮我报仇,您就是南羌的恩人。”
魏思音微微一笑,从手腕上解下一串珠子,原本想直接递给阿离,但见身前凌寒虎视眈眈,她赶忙朝凌寒露出讨好似的一笑,想把珠子塞到凌寒手里。
凌寒瞪着她,不肯伸手。
“把这个给离小郎君,这是我予他的信物。”
闻言,凌寒在心里低嗤一声。
这架势摆得十足,倒真像个运筹帷幄算计人心的高手。
他张开左手,她把珠子放在他手心时,还故意摸了一把他的手。温软白皙的手指如同初绽的花苞,嫩得和什么似的,他眸光暗沉,忍了又忍才将额头上的青筋压下。
她这都从哪里学来的手段?
把珠子抛给了阿离后,凌寒道,“公主,让卑职来安排这两位客人的住处。”
原以为魏思音防着他定会拒绝,却见她就该如此般一点头,“嗯,你去安排,定要挑个隐蔽的地方,绝不能走漏了风声。”
凌寒一怔,她居然就把这两个烫手山芋,大大方方地扔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