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还要细细掰扯,她父皇便说头疼退朝,把那赵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百官也都埋怨他,说江山社稷这么多值得一说的事,他偏揪着皇上家的小女娃娃不放,结果把皇上逼得退朝了,任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也要等着明天上朝再奏了。
那之后赵御史就不在上朝时参她了,但平日他上的折子,还是从来都少不了她。
魏思音大大小小的动静都要被赵御史挑出毛病,她一度怀疑她就是吃饭时多吃了一碗米被赵老头知道了,也要在折子上参她饭量太大不知农民疾苦浪费粮食!
前世时魏思音最烦的就是赵老头,觉得他就是没事干闲得慌才不肯放过她,有参她那时间,怎么不去管管他家乖孙?
只许他大孙子不学无术当纨绔,不许她魏思音潇洒快活,算什么英雄好汉?
但重活一世,她对赵御史的看法却变了。
他为人迂腐守旧或许是真,可在大齐灭国时,他明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干瘪老头,却不惧乱臣贼子手中屠刀。
鲜血四溅人头滚落之时,惶惶群臣之中,唯有他敢挺身站出,和往日在金銮殿上直谏时那般挺胸抬头,掷地有声地说出那句一臣不侍二主。
想起这些,魏思音对痛哭流涕的赵公子倒也算和颜悦色,“本公主今日来,不是特地来与你算账。吓成这样作甚?起来吧。”
赵宁玉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却不信她当真如此宽容大度。
帝都里谁不知道,她魏思音心眼小得跟芝麻似的,谁敢犯她分毫,她睚眦必报,也就那顾世子能收拾得了她。
怕她秋后算账,赵宁玉乖觉道:
“公主,臣子今日损坏的东西,愿以三倍价钱赔偿!”
怎料魏思音含笑道,“三倍?”
赵宁玉一咂摸她这语气,心里颤悠个不停,试探着问,“那,五倍?”
魏思音微笑着摇头,然后伸手比了个十,“你赔十倍,他再陪我十倍,这笔账就算清了。怎么样,很公平吧?”
赵宁玉险些晕厥过去。
“不可吗?”
魏思音笑着问,她身后,数名鬼面卫的乌金刀蓄势待发。
赵宁玉勉强挤出一分僵硬笑意,“可,很可!臣子毁坏了公主的东西,这是臣子应赔的!”
魏思音满意地点头,然后命刘掌柜带他下去签字画押。
凌寒在旁边默默看着,心里暗道,他家公主的心啊,真是一日比一日黑了。
以前是又坏又蠢,现在不知怎么,竟是变得精明了。
瞧她这副又坏又精的样子,若不是生在皇家,让她去当个奸商,她怕是能把整个帝都的银子都装到自己口袋里!
魏思音不知凌寒的心声,她定定地看向那名南方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