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鸟朝他张开尖细的嘴,他从袖口中取出用特制纸张誊抄的信塞进它的喉间,随即摸了摸它头间的羽翼,“去吧。”
小小的黄鹂飞进舒云宫,有两三宫女看见它,只以为是别宫没关好鸟笼子飞来的小东西,都没把它当回事。黄鹂飞到凌寒的屋子前,房门紧闭,倒是轩窗支开小小一角,它小巧的身子就这么轻盈地通过缝隙飞到凌寒床头。
凌寒原本在闭目打坐练功,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朝它伸出手心。
黄鹂训练有素,干脆利落地吐出信纸,他展开看到第一行,神情就骤然沉下,冷厉的眸光仿佛要化作刀剑刺穿信纸。
“长公主殿下,您真是让奴才大开眼界。”
凌寒冷笑着说完这句话,一张俊脸都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扭曲。
右手轻轻一用力,手中信纸便被碾为碎末。
昨日魏思音在他房中的一颦一笑是如此真切。
为他上药时,她看他的眼神如月色温柔,亦如星光明亮。
如今不过一夜之隔,他那点可怜的妄念都灰飞烟灭。
他真不明白,为何魏思音能如此无情,明明他都已死心,她偏要让他死灰复燃,再将他挫骨扬灰,只为博顾沅一笑。
他凌寒虽不算什么,但好歹也是个人,有一颗血肉之心,也从未得罪过她,为何就换不来她丝毫怜悯?
“长公主殿下,这是您逼我的。”
终于,他冷了眉眼,神色转为暴戾阴狠。
他本不想与魏思音的心上人为敌,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用顾沅来羞辱他……
凌寒起身下床,又用纸笔写了什么塞进黄鹂鸟喉间,然后将它放飞。
它回到海棠树下,双燕还等在那里。
看到信上内容,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把那封信给顾沅的人送去,然后告诉宫外的人帮我盯紧了顾沅,我要知道从今日起他去过的所有地方,见过的所有人。你只管照做,义父那边有我去说。”
双燕抿着唇,忽而想到那句诗,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宫中大多数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在宫门处当值的小黄门,微不足道。
但少数人知道,他是顾家安插在宫里的眼线。
而知道他最后一层身份的人,怕是一只手就数过来。
他真正效忠的主子,是侍奉过三朝皇帝的大太监福安。
凌寒就是福安唯一认下的义子——这件事极其隐秘,只有福安身边最信任的心腹才略知一二。
在其他人眼里,凌寒就只是嫡长公主身边一条咬人不叫的狗。
福安如今虽出宫隐居,其留在宫中的势力仍然不倒,而凌寒就是那个在暗中操纵这股汹涌暗流的掌舵之人。
如今凌寒要对付顾沅,必然掀起惊涛骇浪。
主子可会由着凌寒出手?
双燕心有忧虑,却绝不敢违背凌寒的命令,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