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躯体上再没有一粒尘土。
竟愈发地让人痛彻心扉。
衣裳,破烂不堪,身体,几乎鞭痕无数……
“宋金仁!”
玄烨咬碎后槽牙,狠狠地捣在雪地里。
他们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妹,到底在宋家的几年经历了什么!
玄天戌不苟言笑,此时眼底也是深深的哀伤。
玄至澈素白的手,轻轻为玄蓉捋了捋凌乱的发,张口已是伴着哽咽,“蓉儿啊,我是二哥。”
二哥这一言,玄老爷子骤然间再也绷不住,老泪纵横,“我的蓉儿,做错了什么,就是犯了天条,也不该如此虐待!”
“蓉儿,蓉儿,爹终于找到你了,蓉儿……”
玄家人哭做一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这几人皆是天塌下来面不改色的主,然而当下,脆弱地像个孩子。
这一夜,注定无眠。
宋娇娇醒来时,两个老嬷子给她调好了药汤,准备了衣裳。
她头一次知道,喝了苦药会奖励一颗蜜饯,衣裳要有亵衣,中衣,外衣,褂子,哪怕冰天雪地也不会冷得哆嗦。
以前娘也会给她梳头,小树枝,小竹叶,都可以当做发簪钗子。
而今天,她头上有了实打实的金银,珍珠缀的花钿,熠熠生辉。
许是这些日子不再挨饿受冻,宋娇娇肉眼可见地白皙了许多,面颊那两团坨红也化作了粉色,就连请来的嬷嬷也忍不住夸真真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清晨过半,不见旁人,宋娇娇悄然地环视了一圈又一圈。
嬷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侯爷与几位大人,已在客栈外等候。”
宋娇娇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敏感地害怕好容易得来的亲人弃她而去。
准备妥帖,她慢吞吞走下客栈,踏出门槛的刹那,侍卫上前,三尺封条“啪”地一下拍在门板上。
宋娇娇回头看,百味陈杂。
这里她和娘朝夕共处五年的地方,就这样尘封了……
“等等,我娘……”
她失声喊着,小手就扒在门扉。
她不能丢下娘在这里……
“傻丫头,你娘请出来了。”玄烨眼圈明显红肿,骨骼分明的手盖在小奶包的手背,续而缓缓包裹握紧。
宋娇娇回头,一辆黑沉沉的乌木马车前是玄老爷子和大舅,二舅。
他们都和三舅一样,憔悴疲惫。
宋娇娇怔了怔,明白过来,亲娘就在马车里,她会随着自己一起回家。
她的小爪子从玄烨掌心抽离,向着马车走去。
玄天戌條地皱眉,伸手拦住了小奶团去路。
宋娇娇看了看大舅,伸手推开,双手攀着马车的边沿,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脑袋顶开了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软塌,她的娘,就躺在哪里,身上是柔软的被褥,就好像,睡着了。
宋娇娇爬过去,跪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玄天戌与老爷子相视一眼,老爷子示意不必管,相处时间不长,但看得出这丫头性子倔,和蓉儿如出一撤。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夏河郡出发,途径两个州府,方至汴京境内,前前后后六日光景。
然而,汴京早已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