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莹被你害得那么惨她一个人在国外,好可怜好可怜你却这么风光凭什么”
“我的女儿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她挣扎着朝谢悠悠扑去,张牙舞爪,好像在撕那张痛恨的脸,嘴里咒骂着
“你去死啊你去死去死”
端庄优雅的豪门太太,此刻因为母爱变得像个狰狞的疯子。
保镖们见她不安分,索性直接打晕,等着交给警察处理。
蓄意谋杀,即便免于死刑也未来的岁月也只能在监狱中度过。
万母说了什么,谢悠悠毫无反应。
她浑身僵硬地蜷缩在薄兰栖的怀里,耳畔一阵轰鸣。
方才的一幕幕,慢镜头一样在眼前重复着。
迎面打来的车灯刺痛眼睛,她开始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我没事。”男人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只是,这话明显逞能,不过说了三个字,他就忍不住闷咳,浓郁的铁锈味自喉咙深处涌上来,他没压住,也压不住,源源不断从唇缝里溢出来。
不想被她看到这副狼狈的模样,薄兰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安慰,“别哭,已经没事了。”
然而他的安慰毫无作用。
谢悠悠很快拿开他的手,看到路面越来越多的血,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扛不住地崩溃大哭。
“你疯了吗”她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冲上来她要撞的是我,不是你一次不够,还帮我挡了第二次你是嫌死得不够快”
“对不起”
他低声道歉,一咳嗽,又是一口血呕出来,他失神地看着被染红的掌心,表情是庆幸的,今晚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死,至少,谢悠悠没事。
疼痛漫开四肢百骸,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抬手擦掉唇边的血,趁着最后的清醒再好好看看她。
明明之前的六年,他有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机会好好看这张脸,他却白白浪费,不曾回头。
身体变得很冷。
是比深冬还要刺骨的寒意。
人对死亡都有本能的恐惧,只是比起恐惧,这一刻,他感到更多的是怅然。
铺天盖地的怅然。
如果,能多给他一点时间的话
他和她,也许
只是转念他又自嘲地否定了这个“如果”。
没有如果。
即使给他再多的时间,她也不会回来了。
她会身穿洁白婚纱,笑着嫁给另一个男人。
所以,死在今晚,对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至少未来的几十年,他不必在伤怀中度过。
“还记得跨年夜那晚我说过的话吗”
谢悠悠带着哭腔问:“什么话”
他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轻,只是神色却是满足的,像是做了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件事
“我说,我后悔了”
“所以这一次”
“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这一晚,鸣笛响彻燕城上空。
谢悠悠在一片兵荒马乱中随着急救车来到医院。
薄兰栖被匆忙推进抢救室,两扇沉重的门阻拦了她追随一路的视线。
走廊悠长而冰冷。
洁白的墙壁衬得她指尖的血更加触目惊心。
这是薄兰栖的血
为了救她而流的血
不久前的宴会上,她拒绝了他的告白,她以为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瓜葛,她怎么也想不到万思莹的母亲会恨她恨不得要了她的命,更想不到薄兰栖会为她挡车,还挡了两次
望着抢救室紧闭的大门,她绝望地想,如果薄兰栖救不回来,那她欠下的这条命要怎么还要她怎么还
她绝望得快要喘不过气,她想大哭大叫,却又碍于这里是医院,只能把情绪全部憋在胸口,沉默地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到了她的面前,温柔却强硬地拿开了她为了压抑情绪而死死咬在嘴里的胳膊,然后扣住她后颈,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想哭就哭吧,不要伤着自己。”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让她一瞬间就卸下所有坚强,抱住他放声大哭
“玄卿,玄卿我要怎么办”
“我好怕”
“要是薄兰栖要是他我要怎么办”
抱着她的人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哄着,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那张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盯着冰冷墙面,目光也是冷的。
老天爷是在戏弄他吗
为什么总在他以为幸福唾手可得的时候,又残忍地浇灭他所有希望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时候,他就在几米之遥的地方取车,如果当时他在悠悠旁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保护她,哪怕以命换命。
可就是那么的讽刺。
他永远晚薄兰栖一步。
“所以悠悠,你要回到他身边了是吗”
这句话他问得很轻很轻,被她崩溃的哭声轻易掩盖。
他也没打算要她的回答。
因为他心里早有答案。
但
这一次,他不会成全。
抚摸着她长发的那只手停了下来,往怀里收了收,将她护得更紧,那是完完全全想要占有的姿态。
玄卿侧头望向抢救室的大门,目光深渊一样幽冷。
薄兰栖,你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永远永远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