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当贺砚予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的时候,苏明翡才突然间似乎想了起来,想起贺砚予这些年在淮市有过的头衔,想起他除了是自己的未婚夫,还是让很多人都又敬又怕的对手。
这样的贺砚予让苏明翡觉得异常地陌生,甚至让他心里有那么瞬间生出了点怯意。
而就在苏明翡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贺砚予也终于开了口,用惯有的语气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明明他的语气跟平时没太大变化,甚至就算上次是跟苏明翡不欢而散的,贺砚予依旧用着彬彬有礼的语气,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明翡就是觉得这跟平常是不同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天他会因为跟贺砚予对话而觉得心虚。
不过苏明翡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很快就整理好了心绪,瞥了眼不识趣站在旁边的秘书之后,还是说了出来:“我来接你回去。”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明翡看起来略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故意压低了语气,放软了态度。
这在苏明翡过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就连贺砚予的秘书听到他这语气和这话,都禁不住脸色微微异样。
苏明翡这是按照江澈的主意说的话,江澈对他说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脾气太坏,有时候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但却总是不肯示弱,不管什么话被他说出来都会变得凶狠并且丝毫不讲情面,所以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会放软态度。
而像他这种平常不怎么好说话的人,只要稍微放软了态度,就能够给人不同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心软。
苏明翡不清楚江澈说的究竟是对是错,他起初不肯答应,认为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要对贺砚予服软,但江澈却两句话就把他又给怼了回来,让他无法再反驳。
江澈问他,那你到底想不想让贺砚予回来
苏明翡当然是想的。
现在他按着江澈的说法,故意示弱地用这种语气说出了这话,等待着贺砚予的回应。
但贺砚予却并没有像江澈所说的那样,对他有心软的意思。
贺砚予理智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应该很清楚。”
苏明翡在之前质疑过江澈对贺砚予的估计,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想到自己在说出这些话之后,贺砚予还能够把话说得这么快,这么绝对,不留情面到根本没有给他再继续厚着脸皮继续说下去的余地。
苏明翡前半辈子很少会有鼻子碰灰的情况,现在却在贺砚予的面前,接连两三次的吃了亏,他心里面有气,眼睛里也有着怒意,但想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还是捏了捏拳头,将这些情绪全部压在了心底,继续好声好气地说道:“谁说没有关系,我们到现在还是未婚夫夫,我们还有共同的住处,你的东西也都还在那里。”
但即使是苏明翡自认已经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贺砚予还是根本没吃这套,只后退了半步避开苏明翡伸过来的手,说道:“我们没有取消婚约,是因为你不肯签字,我的东西还在那里,是因为你不肯让我的人把东西搬走,我想这不需要我来提醒。”
苏明翡本来准备牵贺砚予的手,这下因为对方的闪避与毫不留情的话语,直接僵在了空中。
苏明翡不是没有跟人翻脸过,也不是没有骂过人,但现在贺砚予清醒又冷静地对他平静讲述这些事情,却仿佛比骂他更让他觉得难以承受,脸上火辣辣地疼着。
他紧绷着脸,看着那张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脸,再度放低姿态,继续尝试劝说:“别再生气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说清楚,把你想知道的事情解释给你听”
贺砚予没有立即出声,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抬头对苏明翡说道:“抱歉,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先离开了。”
他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刚才苏明翡所说的那些话,径自跟苏明翡擦身而过,朝着走廊那头走了出去。
苏明翡定定地站在原地,脸蓦地红得厉害,既愤怒又委屈。
他转过身去,眼看着贺砚予拄着手杖往那头走去,根本没有半点要回头的意思,仿佛他只是路旁根本不值得一顾的家伙,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特殊性。
苏明翡握着的双拳更加用力,他视线用力地凝在贺砚予的身上,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再次冲了上去:“贺砚予你够了没有你到底要怎么才肯好好跟我说话要我认错吗要我给你道歉吗还是要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用力拉扯着贺砚予的手臂。贺砚予受伤没好,被他拉扯得站立不稳,终于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次认真看向了苏明翡。
苏明翡对上他的眼神,知道他是终于肯好好跟自己交流了。
贺砚予说道:“苏明翡,你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对我不情愿地放低姿态,更不用听朋友的主意用这种方式来找我。”
苏明翡听着贺砚予的话,胸口微微起伏着,到这里眼睛里终于有了点笑意:“贺砚予,你”
江澈的说法果然是有用的,只要他认错,贺砚予就会心软。
但在说完刚才的话之后,贺砚予却又道:“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过你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苏明翡未完的话语霎时顿住,眼里的温度慢慢消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