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不小心破坏公主名节,比如被拿捏住把柄,又比如……
许默还没有说完,贺云耀就举起手,“停停停。”
虽然很不愿破坏名节,但这话说的没,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敏家栽倒在前,贺家必须从根子上断绝可能。
“贺兄别想太多,名声坏掉可以捡起来,贺家跟大皇子绑上,可就解不开了。”许默温声规劝。
贺云耀满脸苦涩,犹如生啃黄连。
俩人又继续商量了些细节,比如跟窦尚书的争执,跟江继宗的吵嚷,甚至吹胡子瞪眼都安排妥当。
所以说,这朝堂种种根本不能相信,表面上吵到面红耳赤的两个人,私下里说不定喝酒饮茶样样来。
总算谈到尾声,许默正准备送客,余光瞥见眉开眼笑的郑如谦,以及他刚才被迫吞下的话,又重新转过头,“贺兄,这羊肉味道如何?”
“不,肉质鲜美紧实,相当新鲜又不膻,算是难得的美味。”贺云耀不吝夸奖。
“既然贺兄喜欢,就带些走吧。”许默站起身,“若是将来我们在丰京城内开起羊肉馆子,贺兄别忘了来捧场。”
旁边的郑如谦已经利落包裹,用油纸把羊腿紧紧缠绕。
贺云耀揣进怀里,又戴上兜帽跟披风,显然是在极力隐藏身份。
外头的马车更是连个标志都没有,车夫警觉停靠在门口,随时准备溜走。
“贺兄。”在贺云耀即将离开的刹那,许默到底还是把心中的话说出口,“或许可以让你的兄长先成婚,再放出男风喜好来。”
起初贺云耀有些迷茫,等想明白之后,背部出现冷汗。
他再次诚挚地望向许默,眸中有感激有惊愕,还有几分意味深长的钦佩。
马车咕噜噜离开,如同来时声息。
姜三姜四手脚利落地关门,返回去继续啃羊肉。
只有姜笙疑惑地拽住长兄衣角,“大哥,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是好意。
是善心。
许默刚才挣扎了片刻,他可以不提醒贺家,在贺云耀暴露出男风喜好以后,鞠家说不定会把目标聚焦在未成婚的贺家二子身上,用手段戕害待嫁姑娘,再逼迫贺家二子尚公主。
待得贺家彻底生恼,不仅跟江窦两家合作,更会直接搅进夺嫡,成为五皇子的助力。
最后出于善良他选择提醒,虽挽救了辜生命,也过逼贺家上船的机会。
但要是问许默后悔么,他还是会朗声告诉你,“不后悔。”
手腕与算计是自保,拯救与提醒是善良,这两者不冲突。
他在官场上逐渐学会虚伪,学会伪装与狠心,但善是血肉里的,正是骨子里的,他不愿看着辜姑娘牺牲,也不愿旁观目睹恶的发生。
“以前没能力尚且愿意伸以援手,如今既然身在其中,就更要保持本心。”许默牵起妹妹的手,“寒窗苦读数十年,并非为不择手段攀爬,而是想造福人间。”
他始终都记得,他要做百姓头顶的青天。
就像青竹,在经受风吹雨打拥有柔韧以后,仍然是笔直站立,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