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动作堪称迅捷,几乎是在下朝当天就把方远从族谱中除名,并宣告与逆子恩断义绝。
奉天府动作其次,直接在方府大门外将方远捉住,投入大牢。
接下来只需要三次复核,确定误后,即可于秋后问斩。
“都已经下大狱了,总不能长翅膀飞出去。”郑如谦抱着只洁白的小羊羔逗弄,“依我看,大哥跟小妹就是太害怕方家,吓出阴影来了。”
“是啊是啊。”汪小松在旁边附和,条件追捧东家。
只是很快,他就收到亲妹妹小竹的白眼,以及一个扛着药箱的倩影。
温知允如今在太医院打杂,为避嫌几乎吃住都在皇城,温氏医馆几乎交给浅通医理的汪小竹,忙到分身乏术。
哪怕离家半年的亲哥哥回来,汪小竹也不过是送上两瓶金疮药,再替他揉揉肩膀颈。
“我哪里说了嘛。”汪小松委屈地扁着嘴,突然怀念起幼时乖巧听话的妹妹。
姜四在旁边捂着嘴偷笑,“不的,等三哥回来不就知道了。”
是啊,等姜三回来,一切皆明了。
然而直到天色擦黑,小院的门才被敲响。
等待中的众人一跃而起,全都紧张地凑过来。
灯火摇曳处,来人一拐一瘸,仿佛身受重伤。
姜笙惊恐地捂住嘴,小声咕哝,“难道有人拦住姜三,将他打了一顿?又或者尾随失败,同样被打了顿?”
拐瘸中的来人脚步微顿,赶紧站直身体冲进明亮处,赫然是灰头土脸的姜三。
“我说姑娘,您就盼我点好吧,怎么全都是失败,还全都被打一顿。”他苦着脸嚷嚷,“我就不能有个好结果吗?”
“你的意思是,你尾随成功?”姜笙的眼睛亮了,“快说快说。”
不光她,整个小院里的众人都支棱起耳朵,认真倾听。
姜三也不卖关子,清干净嗓子道,“我一路跟到郊外院子,在脏兮兮的草丛里匍匐好久,终于看到那辆马车启程,回的正是方家,那马车里头的,也确是方家公子……我这一身就是在郊外蹭的,腿是蹲麻了,不是被打……”
再后头的话,许默就听不清楚了。
他满脑袋都是方远那居高临下,淡漠睥睨的眼神,以及姜笙近乎敏锐的直觉揣测。
没有人可以从容面对死亡。
越是高傲矜贵的人,越畏惧失去。
方远的眼神太过异常,他哪怕心灰意冷,又或者失落也可以,怎么都不应该睥睨淡漠。
他好像在蔑视死亡,又或者蔑视许默。
可除名是真,押入大牢也是真,秋后处斩更是真。
除非冒着欺君之罪劫法场,又或者直接替死,否则方远没有任何生还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方远”这个身份已经死了,他还活着又如何?
又能如何?
“大哥,你在担心什么,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姜笙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脸大的饼子凑过来,“有什么只管告诉我们。”
“就是大哥,三四五都不在,你也就我俩了。”郑如谦咧着嘴笑,笑着笑着又觉得没意思。
一共六兄妹,三个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