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红着眼角,只听得天家夸赞了几句,便撂下墨卷。
他顺势拱手,退离人群。
随着士气被鼓舞,接下来学子的发挥愈发优异,个个慷慨激昂,嵌满家国情怀。
只是能超越许默的,却是寥寥几。
“你可真行啊,素来神秘的五皇子居然站出来帮你。”刚刚退回来的齐淮凑近,压着嗓子嘀咕,“不对,也不是帮你。应该说是跟大皇子不和,凑巧帮了你,不过能得五皇子襄助,也是你走运。”
许默寡言。
当真是走运吗?
有没有……其他可能。
他心神微动,同样用舌动唇不动的方式询问,“齐兄刚才可有抬头,看到五皇子的真面目?”
“没看清楚。”齐淮讶异,“只听说是个十三四岁的病弱少年,听刚才的声音似乎确凿,怎么许兄,难不成你与五皇子有旧?”
许默摇头。
年龄对得上,病弱对不上。
他要不是有过装病的经历,就真把怀疑消去了。
只恨殿试森严,许默连抬头直视都难,更别提追上去询问。
再多的问题,再多的困扰,也只能留到殿试结束。
随着日上黄昏,科举的最后一场考试终于落幕。
天家疲惫不堪,收走四百多张墨卷,只待明日点出三甲,后日登榜。
大皇子,主考官等陆续撤离。
四百多名学子抖着酸痛的腿,自太和殿分散开,三三两两结伴往皇城门口赶。
齐淮并许默,期间拦截住安浚,三个人凑成团,笑谈今天的跌宕起伏。
“许兄走运,竟然遇到五皇子跟大皇子打擂台。”安浚感慨,“大皇子帮方远,五皇子就顺手帮了你,只怕你们两人要稳得一甲了。”
“没事,一甲不是三名吗,咱们还是有机会的。”齐淮格外乐观,“方远拿状元,许兄拿榜眼,我捞个探花当当也不。”
“呸,探花那是一般人能当的吗?”安浚用行动表示嫌弃。
俩人笑闹着,浑身溢满应试结束的轻松。
只有许默表情严肃,满心沉甸甸。
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他早就不相信巧合两个字,五皇子要打压大皇子也没必要在殿试上,更没有必要助他。
只可惜直到殿试结束,那道黑色的纤细身影都没有再出现,再询问齐淮安浚,得到的消息也都是寥寥重复。
得亏许默是个沉稳的性子,即便内心翻江倒海,面上依旧平静波。
他左右辗转寻觅,试图找到八位考官之一,也是自己尊敬的那位师长,却不想与方远冷漠的表情对个正着。
“从安水郡来的平民罢了,也想跟方公子争夺一甲。”不屑的议论声也适时传来,“要不是五皇子站出来,就凭他,切。”
“五皇子为什么会帮他呀,难不成背后达成什么交易?”
“有可能是与大皇子不睦,也可能是与他有干系,但那又如何,讨好外族的奸细罢了,天家才不会选他做一甲。”
齐淮听到发怒,忍不住想要站出来争执。
“别。”许默阻拦住他,沉静自若,“不过是多两句嘴罢了,真在皇城内起冲突,恐于殿试成绩有碍。”
虽然科举已经结束,但三甲还没择出来,谁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们是否在天家的观察范围。
若真是因为一时怒火葬送了名次,才是吃了大亏。
况且方家方远心思深沉,这些话究竟是意飘过来,还是人为授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