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人要背负苦难,那就交给他来吧。
那些腌臜的,让人厌弃的过往,他愿意捡起来,拾回来,再吞下去。
“皇城门口都没人了。”姜笙的惊呼声响起,“我们也坐马车回去吧。”
长宴罕见打断她,“还是走走吧,我想跟你们走走。”
也好。
没有人拒绝,兄妹六个漫步在偌大的丰京城内,看小贩叫卖,看商铺繁茂,看人流往来。
“我记得大哥的心愿,就是做个清官,做百姓头顶的青天。”长宴喟叹,“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人那么伟大,愿意为了陌生的人努力。”
许默浅笑,“也是想要保护家人,同时保护天下百姓,大爱和小爱并存,就成了想做个清官。”
那是继承了父亲意志,但是又超脱父亲意志的心愿。
“我就不一样,我只想挣钱,让咱们大家吃得好穿的也好。”郑如谦摇头晃脑,“但最根本的,就是我心底不甘平庸吧。”
大哥都那么优秀了,二哥怎么可能平凡。
“去北疆前,我只想报仇。”方恒摊摊手,“到了北疆,我希望天下太平。”
那是见过残忍之后,对平静的渴望。
“我没有什么大愿望,就是希望大家不要遗忘我。”温知允抿抿嘴,“如果做个大夫就没人遗忘,那我愿意努力。”
可能在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想起来,郎中父亲慈善的心肠。
“到我了?”姜笙挠了挠头,“我没有野心,我有饭吃有地方睡觉就行,穷也没关系,但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好好活着,平安活着。”
张姑姑也好,苗招英母女也罢,那些作坊里的姑姑姨姨们需要吃饭,她才有了努力的动力。
现在,就剩下提出问题的小五弟了。
兄妹五人的目光聚过去,有探究,有疑惑,还有单纯的欢喜。
长宴垂下眼睫,“一直都是自由。”
其实自由是个很难具像的东西。
四处奔跑的人未必自由,坐在院落里的人也未必不自由,仔细分析,自由的真谛大概是能够随心所欲吧。
“我出生在一个很杂乱的家庭,每天枯燥重复着意义的事情,后来我趁长辈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长宴扬起嘴角,“因为我觉得,离开就是最自由的。”
“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论什么身份都有束手束脚的地方,论什么选择都有需要忌惮的地方,论什么地位都有被迫忌惮的人。”
自由,终究只是人类臆想出来的词汇。
长宴的笑容越拉越大,从温馨变成讥讽,又从讥讽过渡到冷嘲。
“五哥。”耳边响起姜笙担忧地呼唤。
长宴收起笑容,又做回那个淡定寡言的小五,“大哥拿了会元,当初说好的双喜临门。”
“我们把姑姑的喜事儿办了吧。”
“趁着……还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