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江家出现了不少人。
不管是慈爱的老夫人也好,扔小纸团的江承愿也罢,都没有让姜笙改过口。
但这一刻,高高大大的江继宗,穿着绯红色的官袍,两只手交叠在袖中,深沉又犀利的文官气质被奠定。
偏两人身高差又大,他这么一俯身,专属于成年男子的气势压了过来。
本能让姜笙畏惧,脱口而出,“二叔。”
江继宗的动作顿住,似乎也有些意外。
他身后的江氏三子弟更是傻眼,不敢置信地互相对视。
“她叫了二叔?”
“她没有叫过哥哥。”
“也没叫过妹妹。”
三个人叽叽喳喳,又是心痛又是兴奋。
江继宗回过神,伸出手来。
他应该是想要对姜笙示好,可记忆里被殴打的记忆太深刻,姜笙忍不住瑟缩了下。
那宽厚的手掌就停在了半空,半晌,慢慢缩回去。
姜笙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那声称呼。
幸好江继宗没有久留,只留下句,“随时回家”,便带着三位江氏子弟离去。
有风吹来,带着江承瑜的满腔疑惑“爹爹,为什么姐姐叫囡囡,我就叫小瑜?
江继宗沉默片刻,“差一点你就是姐姐了……”
后头的话再听不清,皇城门口恢复寂静。
姜笙长松一口气,终于逮到机会扑到许默跟前,抓住他青色的长衫,眼巴巴道,“大哥,金銮殿好看吗?到处都是金做的吗?随便扣一块都是金子吗?”
许默,“……”
长宴和温知允同时咳嗽起来。
姜三和姜四更是笑成一团。
金銮殿当然不是金子做的,只是用特殊烧制方法做出的金砖铺就,价格也相当不菲,流传至民间就成了——金銮殿是金子铺成的。
“就算是金子铺成的,谁敢扣一块下来呀。”许默轻敲妹妹脑袋,“酝酿了半天,还以为是要关心我,没想到是关心金子。”
“我都知道你要重考会试了。”姜笙伸手格挡,狡黠地钻到温知允背后,“大哥,你这次可要得罪在榜贡生了。”
虽然天家额外放了三十个名额,大大减少了民怨,但不代表执意告状的许默就不会被记恨。
除了等待殿试的贡生们骂骂咧咧,还要奉天府劳民伤财地再去通知落榜举人,将来年再考的消息一一告知。
“真是麻烦呀。”姜四在旁边嘀咕,“为什么就不能让大公子直接跟方家那位单独考,谁有本事就让谁拿会元得了。”
姜三深以为然地附和。
许默摇头叹息,露出几分苦涩。
在普通人的思维里,这当然是最省时省力的选择,然而官场情,世家为大。
经过击鼓鸣冤,陈庆诉状,这场科举舞弊案里到底是谁作弊,明眼人早就看地清清楚楚。
可奉天府不敢直接宣判,就怕得罪方家。
天家要是单独设考,那跟直接扒下来方家的脸皮有什么区别。
“江家窦家姚家连手,加上那么多人帮忙,也才不过让方家答应重考。”长宴似笑非笑,“单独设考,方家不可能答应的。”
“若是真的设了,其他落榜生也有样学样敲个冤鼓,天家今年别做事情了,金銮殿也别上朝了,全都是单独设考的学子。”
一旦涉嫌舞弊就重启科举,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