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说完,不等江承愿面露羞惭,她拄着如意杖走下楼梯。
先前叫人关门的小二哥急忙过来,虚虚地搀扶着。
老夫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在悠然居大门口顿了顿脚步,又道,“承愿,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不能太孝顺,你母亲的话……也不能尽听。”
说完,悠然居双门大开,老夫人坐上那辆三匹马车,从容离去。
整个酒楼恢复平静,甚至平静到可怕。
姜笙总算把缩着的脖子弹出来,刚要说话,头顶又响起了动静。
一直默默流泪的江承欢终于哭出声,“哥哥,莫要因为我一个没了血缘的妹妹跟祖母生隙,这么多年我跟母亲早就习惯了,祖母素来是不喜欢我们的。”
江承愿本来摇晃的内心又霎时坚固。
是了,祖母与母亲不合,连带着母亲最疼宠的妹妹也不怎么重视,有时候母亲不想做的事,祖母总爱执意去做,还要叱责母亲的不是。
江承愿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但多少还是为母亲抱屈的。
他低声安慰着妹妹,不惜把所有银钱拿出来,“承欢不哭,哥哥带你去玩。”
却浑然忘记了,祖母若是真的讨厌母亲,合该再也不找回那嫡亲的孙女才是。
随着悠然居开门迎客,楼上的兄妹终于离开。
姜笙摸着自己酸透的脖子,为自己能够看到这样一场热闹的戏折子感到开心。
以前在斜阳县,只有顶顶富贵的人家才能看戏折子,姜笙要不是溜进去偷点鸡爪子,还真见不到。
她像吃耗子的猫儿一样兴奋,扭过头,却在对上大师傅饱满的面容之后僵住。
“大师傅……”小姑娘两只手背在身后,怯怯地搅动,“我不是故意进来偷听的,我……“
她正准备认。
大师傅突然又“嘘”了一声,拿毛巾擦擦自己脑门的汗,声音轻若蚊蝇,“刚才的事可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姜笙心领神会,用力地点头,与大师傅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冷不丁身后传来大掌柜的声音。“什么不知道?”
姜笙的魂差点飞了。
她很想告诉大掌柜,不要在别人身后突然出声,容易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但又心虚刚才的鬼鬼祟祟,说不出来话。
好在大师傅站了出来,“跟小姑娘说话呢,她好像又送了什么东西来,是吧小姑娘。”
姜笙想起来自己满车的豇豆干,赶紧道,“我有一车从安水郡运来的干豆角,悠然居要吗?”
在丰京,什么豆角没有,还需要安水郡的。
大掌柜嗤之以鼻,轻蔑摇头。
姜笙已经习惯了悠然居的高傲,她也不在意,平静地转身就要离去。
倒让大师傅有些于心不忍,“千里迢迢运来干豆角,要怎么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