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乃中书舍人的嫡子,刚过十七岁生辰,去年考了秀才,今年初尝举人试落榜,意间见到十四岁的解元许默简直惊为天人,死乞白赖要做朋友。
其二是礼部尚书的嫡子,已满十六岁整,吊车尾中了举人,准备巩固两年再参加来年的会试,冷不丁看到许默在准备会试,顿生结交之意。
其三竟是朱家的少年郎,只不过是朱家的旁支,拐着弯能叫朱志一声表叔,但在提起朱志时不屑嗤声,让许默留意到,遂刻意结交。
刚开始众人只是吟诗作对,海阔天空。
时间长了免不了好奇各自身份家世,连背后的故事都想挖挖,谁说文人不八卦。
“我爹做个中书舍人,勉勉强强算三品。”赵元大大咧咧摆手,“我爹与我娘恩爱异常,连个小妾都没纳过,所以我叫赵元,就是元配的意思。”
这名起的可真粗糙。
齐淮摇头,“我父虽是礼部尚书,这点却是不如赵大人了,他纳妾不多但也有两三位,以至于家中不仅有庶子还有庶女,连带着勾心斗角丛生。”
朱思桓摊摊手,“我父只是个中侍大夫,我娘早逝,只能跟着继母长大。”
轮到许默了,他沉静了片刻道,“我父母双亡,没有家世,只有几个弟弟妹妹相伴,从村口一路走到现在。”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哪里都不例外。
国子监更是个按照家世抱团分圈的地方,一品大员的子女通常不屑理会二品官员的子女,三品大员的子女更是挤破头都挤不进去。
但许默如此落落大方地说出家世,又有着十四岁解元的履历,让赵元齐淮朱思桓三人都不愿轻视,反而愈发欣赏。
“单以家世论身份未免太过枯燥,会试的卷子可不看你家在什么官位。”齐淮似是想起吊车尾的经历,心有余悸。
众人大笑,免不了引经据典调侃几句。
许默听着,目光落在不远的朱志身上,心思微动,看向朱思桓,“国子监内叔侄同窗的可不多,听说你也有叔叔在国子监学习?”
朱思桓先是一怔,很快想起什么,皱着眉头道,“也算不得多么近的关系,都快出三服了。”
许默聪敏地没有讲话。
倒是赵元大大咧咧道,“你是说朱晓的三叔吧?叫什么朱志的,我听说过他,考了九次才中举,我娘没事就拎着我耳朵教育我,生怕我跟他一样。”
朱思桓的脸色顿时就红了,“提他干什么,晦气。”
这次许默搭话了,他假装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隐情?”
赵元和齐淮也都齐刷刷看过来。
朱思桓嘴唇蠕动了片刻,终于还是压着声音道,“我与这表叔历来不合,听说他在地方做官犯了事被家族保下,之后就死活不肯离开丰京。之前他几次说亲都不成功,好不容易中了举人就要娶个丰京闺秀,听说已经相看好两三家了。”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八卦。
朱志虽然年过三旬,也娶过正室,但毕竟斯人已逝,男人再娶很正常。
然而就在此时,朱思桓左右环视,又爆了个猛料,“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讲出去,我这表叔看着正气凌然,实际上在外头养着姬妾,还生下了长子,全靠朱家帮忙压着,才没影响这桩婚事。”
可要是没人压着,又或者压不住了,朱志的婚事是否受到影响?
朱思桓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许默却眸色深深,探查着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