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纵马前行,双手攥着马鞭,鲜衣怒马,英姿勃发。
可突然,一柄利刃伸出来,刺破他胸膛。
鲜血在他长袍上迸发,少年鲜艳的面容突然就失了颜色,他用尽全力伸出手,却也只能在跌下马时叫出一句,“玉瑶妹妹……”
靠在太师椅上的少女猛然惊醒,却不小心带动了伤腿,疼地连抽冷气。
偏这时,贴身丫鬟急匆匆进来,禀报道,“姑娘,方小公子走了,是朝着北方。”
疼痛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措。
自小最爱穿鹅黄裙裳的姑娘呆愣愣看向北方,半晌才逸出一声,“哦”。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可以让天真活泼烂漫的王玉瑶,变成攻于心计的恶人,也可以让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不择手段去撑起破烂不堪的家族。
“姑娘,您明明可以听扶风公子的安排,嫁个普通殷实人家,好好过一辈子的。”丫鬟也曾经劝过。
可阿娘不愿意,外祖不愿意,死去的舅舅不愿意。
偌大的孙家,千斤重担,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等待着她与方家的联姻,渴望着她振兴家族。
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踏上了风雨飘摇的绳索,身前是荆棘遍地,身后是千军万马,不走也得走,不过也得过。
犹记得稚嫩时的她,还会拽着母亲的衣袖询问,“为什么不能是阿恒哥哥,为什么要是别人?”
“傻孩子。”母亲满脸奈,“因为方家大房败给了二房,因为他没有能力,因为这是命运。”
那命运可真该死啊。
说好的婚约换了人,还要由她,亲手逼迫那少年远去。
北疆很远吧,也很冷吧,会出事吗,会流血吗,会永远冰封,再也回不来吗?
王玉瑶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慌随着污浊的气体排出体外。
傍晚间,又有丫鬟过来禀报,“姑娘,方家送来了消息,您跟方公子的婚约照旧,方公子还送了人手过来,说是任凭姑娘差遣。”
王玉瑶一怔。
这是好事,也是孙家败落以后最渴望的,但她的心底没有任何波澜,反而只有点点滴滴庆幸。
他不在这里了。
往后天高路远,山高水长,他们再干系。
君若有出息,就堂堂正正地杀回来,她王玉瑶认栽。
君若没有本事,就死在遥远的北疆,也好过在她眼前生生被害。
鹅黄少女猛地睁开双眼,眸光明灭间透出漠然。
至于方家送来的人手……
她目光微垂,落在自己尽断的双腿上,眼底流露出嫉妒与狠戾。
簪花小院里。
方恒的离去着实让大家低落了有阵子,就连元宵节都提不起兴趣过,将将就就着吃了点元宵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