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然不想搭理宁稚安, 又不能就这样把人放走,气得绕着一条街来回开了三圈,路边小商店的老板直搬出小板凳来看。
第四次掉头的时候, 宁稚安拽着安全带, 终于憋出一句话:“季老师, 这不是回酒店的路。”
季昭然声音平静:“我现在这个情况, 不太适合送你回酒店,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宁稚安哑口无言。
季昭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 平淡地补充:“这才叫暗示。”
宁稚安:“”
又掉了一次头, 小商店的老板直冲他们鼓掌以后, 宁稚安扎起一颗凉掉的章鱼小丸子, 笨拙地送到季昭然唇边, 嗓音和姿态都很低。
“季老师, 您消消气。
季昭然咬下, 卷进口中, 故意找茬似的挑刺儿:“凉了。”
宁稚安理亏在先, 见季昭然收下了求和的章鱼小丸子,连忙解释:“热的烫舌头, 我舌头刚才差点儿被烫出泡来。”
“这么可怜”季昭然斜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伸出来, 我帮你吹吹”
宁稚安连忙捂嘴,羞愤之余又不是特别理直气壮的声音从细白的指缝中流出:“季老师,您怎么这样儿啊”
季昭然不近人情“嗯”了一声,紧接着没了下文。
夜风轻拂, 路旁的红灯笼随风摇曳, 有几个中学生正围在章鱼小丸子的摊子前, 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车灯晃过,几人手里的五三练习册格外扎眼。
这是网吧门口被宁稚安劝退的那几个中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馋到了,这会儿结伴来买。
宁稚安神情忧郁地趴在车窗上看了一会儿,还烦恼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能折腾的,可爱的小男孩儿,原来就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宁稚安捶了下自己脑袋,感觉自己还有点儿发懵。
半晌,宁稚安苦涩开口:“季老师,如果我说我不把自己当人,所以才误会了您说有人进过您的房间,您会原谅我吗”
季昭然:“接着说。”
“我本来以为,您想泡我所以才跟我说了那样的话。”
简单的白色t恤将季昭然肩线撑得极为流畅,他坐姿散漫却挺直,隐隐可见线条漂亮背肌。
“你想的也没错。”季昭然语气似随口闲聊,坦诚又下流:“我确实想泡你。”
宁稚安面如火烧。
季昭然侧头看向宁稚安。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季昭然,宁稚安一双杏眼急出一层湿漉漉的水汽。他还穿着傍晚那件靛蓝色的粗线毛衣,精秀稠丽的眉眼露出一丝烦恼,脖颈修长又白皙,下颌线条清瘦优越。
漂亮又懵懂,招人惦记。
“但是在泡你前。”季昭然嗓音很轻,说出的话却滚烫灼人
“我要先追你。”
季昭然的话冲击性太大,直到酒店门口,宁稚安都感觉自己缺氧,呼吸跟没过肺似的。
迈巴赫游刃有余滑进车位,季昭然解下安全带,绅士地问:“对于我追你这件事,你有什么意见吗”
宁稚安一时间有种同人文照进现实的错觉,他扎了一颗章鱼小丸子送进嘴里给自己压惊。
半晌,宁稚安迷蒙眨了眨眼,真情实意地问:“您会对我强取豪夺吗”
这孩子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季昭然笑了:“你要是有这个爱好,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宁稚安摔门跑了,拙劣地控诉:“我无法直视您了”
宁稚安怕季昭然追上电梯,愣是自己爬了五层楼,结果气喘吁吁刚一跑出楼梯间,就和优雅迈出电梯的季昭然四目相对
季昭然挑眉,逗他:“宁老师,好巧。”
回到房间,宁稚安靠意志强撑着自己洗漱完,然后在床上翻滚了三圈。
荣誉阴间人的锦旗悄悄贴过来,装枕巾一动不动,被宁稚安一把扯到跟前。
“你知道吗季老师说要追我。”宁稚安惊魂未定:“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准备”
宁稚安拽着锦旗的穗穗嘀嘀咕咕:“他看上我哪儿了啊,他知道我十八线小明星的背后,有多少秘密呢吗”
“他是否有些鲁莽了要是知道我就是阴间那个失业小明星,是个荣誉阴间人,还能说出这种要追我这种话吗”
“我待季老师如叔如父,他,他竟然想泡我”
末了,宁稚安跟锦旗并排仰躺在床上,惆怅地望着天花板:“我好烦恼。”
以武馆为中心的戏份已经全部拍摄完毕,还剩一小部分剧情,要辗转回京市郊区的小镇拍摄。
拍完在武馆的最后一幕戏,场务忙忙碌碌地收拾场地,宁稚安穿着顾听泉的戏服,有些依恋地看着古拙陈旧的武馆。
他扮演了这么长时间的顾听泉,入戏太深的时候,宁稚安会恍然觉得这里就是他的另一个家,他在这里打太极拳,在这里留下哭与笑。
周围熙熙攘攘,宁稚安穿过练功场,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榭,漫无目的走着,最终停顿在剧中顾听泉捡到受伤的贺起鸣的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