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宁稚安忽然趴在后车玻璃上,一双杏眼圆溜溜地瞪着,不可置信地看着视野里越来越远的三只鬼。
季昭然手指懒懒地搭在太阳穴上,抬眉问宁稚安:“怎么了”
宁稚安揉了揉眼睛,一双漂亮的杏眼懵懵地眨了眨:“没事儿,我就是感觉我好像被冻傻了”
要不然怎么会看到,那三只鬼也露出了和他一样的错愕表情
宁稚安百思不得其解。
车子熄火了一段时间,这会儿虽然不算热乎,但也绝对算不上冷。季昭然修长白皙的指骨搭在空调旋钮,把暖风开到了最大。
季昭然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虽然这几年待人接物多了几分温和,但骨子里还是矜傲肆意的,从他敢直接拎着棒球棍下车就能看出来。
刚才的事情让季昭然心情并不愉快,眼底也还是冷漠一片。
但看着宁稚安一张精致浓秀的小脸挂满了懵懂的神色,一双黑眸也多了几分温度。
季昭然放轻嗓音问:“还冷吗”
车里静谧一片,小周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轻柔的钢琴曲从音响缓慢地流淌出来,季昭然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闭眼小憩。
宁稚安鬼鬼祟祟地打开了手机。
再次看到那三只鬼,忽然让宁稚安又想起了被催更支配的恐惧和自己荣誉阴间人的身份。
他年纪轻轻,实在承受了太多。
失业小明星惆怅地想。做人难、做荣誉阴间人,更难。
那三只鬼长得真的很可怕
比女鬼和小女孩还要吓人好多好多
虽然宁稚安每次看到头皮都一阵发麻,但是那三只鬼在酒店门口毫不犹豫地保护了他,见到他们又追过来,宁稚安也没法不管不问。
于是宁稚安打开手机,在好友认证界面,又分别通过了爱的吊吊我怕人工湖的水和我恨酒驾司机这个三个微信的好友请求。
宁稚安直接给他们拉到了一个群里,省得还要挨个去问。
我妈生我必有用:你们刚才怎么了,现在还好吗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宁稚安其实还想补充一句,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找他好不好。
但是没敢。
由于没搭上顺风车,三只鬼又捡起了那辆快要散架的共享单车开了起来。
吊死鬼要握着车把用鬼力驱车,淹死鬼还得放水给车轱辘物理降温,发言人代表便成了撞死鬼。
这样也省得撞死鬼总在他们耳边念叨注意交通安全。
三只鬼是从地府临时办了通行证出来的,没有在阳间久久逗留过。不像白无常和红衣女鬼一样了解季昭然的身份,还会轻车熟路地躲着季昭然。
三只鬼只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很可疑,大大在他身边,或许会有危险。
我恨酒驾司机:大大,你身边那个男人很危险,你要离他远点
我恨酒驾司机:大大,你不要怕,我们很快就会过去救你
我恨酒驾司机:大大,如果我们解救了你,你可以日万吗害羞jg
我恨酒驾司机:实时定位大大,你看着我们的位置,就不用怕他啦
我恨酒驾司机:大大,你要注意交通安全啊
宁稚安垂眸,目光落在屏幕上,艰难地咀嚼着撞死鬼这几句话的信息量。
他身边的男人很危险
宁稚安慢吞吞地侧头,看向季昭然小憩中的侧颜。
季昭然背靠座椅,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着,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
宁稚安手机微弱的亮光落在季昭然深邃漂亮的眉眼轮廓上,侧脸线条精致又优越,连下巴都是好看的。
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松着,露出凸起的喉结,他下颌微抬,整个侧颈的曲线性感而流丽。
为什么说季老师危险
怎么看都是那三只鬼更危险一些吧
可是这三只鬼为什么这么说呢
宁稚安不由联想到,刚才在车上看到的那一幕。
三只鬼之前在酒店的时候,可以很轻松地靠近他。
但是刚才,他们却有些犹豫地看着他,还露出了瑟缩与惊愕的表情。
难道他们没有立即上前,是因为忌惮着季昭然吗
宁稚安小时候听老一辈儿说过,有的人天生阳气重,可以镇得住鬼。
他回想了一下,自从收到了那面可以见鬼的倒霉锦旗以后,他好像确实没有见到鬼跟季昭然同时在他身边的情景。
宁稚安又偷偷朝季昭然看过去。
小周之前一直开宁稚安的手动挡夏利,好不容易薅到一辆好车,牟足劲儿在路上开,没过多一会儿就到了酒店停车场。
小周打了个呵欠,回头看季昭然正垂眼小憩,便放低了声音道:“宁哥,要叫醒季老师吗”
宁稚安朝后车窗看了看,不出意料地看到正在朝他逼近的三只鬼。
宁稚安舔了舔嘴唇,对小周道:“你先上去,车里太热,我等温度低一点再叫醒季老师,省得下去着凉。”
他的说法有些草率,其实并不能站住脚,但是小周已经困得不行了,闻言不做他想便把钥匙交给了宁稚安,自己下了车。
安静的车里只剩下季昭然和宁稚安两人。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朗姆酒和柑橘调香水的味道,辛辣馥郁地闯进宁稚安鼻腔。
三只鬼靠近后见车里就剩下宁稚安跟季昭然,急得忙摆手。
他们已经认定了季昭然是个很危险的人,怎么能让大大和他独处
大大,你不想日万的话,日八也不是不可以啊
宁稚安为了印证心里的猜想,悄悄地凑近季昭然,一张小脸虚虚地贴着季昭然胸膛,想看三只鬼的反应。
吊死鬼气愤大喊:“你不要做傻事离他远点”
宁稚安在心里悄悄地想:这三只鬼,好像真的很怕季昭然,把季昭然当作很危险的人,所以他靠近季昭然,三只鬼也如临大敌。
宁稚安不禁默默赞叹,高手竟在我身边
季昭然胸腔传来有力的心跳声,靠的这样近,他身上那种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混杂着柑橘和胡椒的,辛辣的香水味就更肆无忌惮地钻进宁稚安鼻腔。
这样近的距离,让宁稚安有些微微不适应,又后知后觉自己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古怪。
他把手撑在季昭然脖颈边,想趁着季昭然还没醒赶紧起来,消灭掉自己这种,被发现了会难以解释的行为的全部证据
正窸窸窣窣地准备坐正,耳畔忽然闯进一道嗓音。
季昭然带着困意,声音低懒,有些沙哑。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