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夏天的尾巴,姬临学院的军训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在晨光熹微时起身集合,沐着丹桂的香气列队整顿,迎着晴天时依旧刺眼热烫的太阳一遍遍的调用体能,已经成了每一个一年级学生的条件反射。
他们按照学院分为不同的小队,由一位执行官和一位三年级学生带队训练,公共技术学院的学生们进行的大部分训练与普通大学相同,偶有夹杂了一些能够激活异种能量反应的应激性训练比如跳水、耐力跑、以及一些球类运动,而其他几个学院的学生则要严格许多,虽然没有对他们来说十分鸡肋的基本功训练,但更多的是模拟在极端条件下对异种能量的把握操控,而且因为学生数目不多,在进行个人单独训练时,经常也会得到一对一的严格要求,本以为会同病相怜对他们更宽容的三年级学生实际上完全没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美好品德,对于学弟学妹不仅全无仁慈还有不少自创的训练方法,类似于令所有地元素操纵者利用干燥的沙土设计建造沙雕建筑物,令水与火的操纵者用蒸的方式制作参加训练者的午餐并监测水份流失量,令冰与光的操纵者将光封存在冰枪之中再令风的操纵者高速投射打靶并监测投射速度与插入靶心深度,沙土松散,水蒸气比水要更难控制,光则溢散的飞快,因此诸如此类的奇怪活动,让学生们叫苦不迭。
“怎么感觉好久没吃到正常的饭了…”卡特琳娜咬着嘴里又干又硬的馒头把光团抓在手里揉捏,打靶的距离逐渐变远,她凝聚好的光总在飞速运动中逃离,是啊,透明的冰锥怎么可能关的住无色无形的月光呢。偏偏连着几天午饭都令人难以下咽,每一个食堂的结算器都关闭了一年级的使用权限,再这么下去,她的经纪人薄霆再也不用担心她有增长体重的可能了。虽然这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不愉快的饮食体验,终究令人苦恼。
魏沐白拿着饭盒在她身边坐下,所有的训练学生在参与训练期间都不允许离开实操战场,供他们短暂午休的地方,不过是一片相对来说没有太多尘土的一片砂石地而已。不过参训学生都穿着为他们量体裁衣的作战服,虽不比执行官们的作战服耐热耐寒且接入身体状况监测等等电子设备,但也是不怕水火腐蚀耐磨耐用的。他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把分给自己的饭盒打开,苦笑着向后靠在训练场地边缘的网状栅栏上。
“你要尝尝我的米饭么?”
卡特琳娜展了展双腿,习惯性的依靠着少年仍显单薄的身躯,倒也不客气的一口拒绝。“不了…感觉也有点困难的样子。”她又啃了一口馒头,内心庆幸自己好运的还有吃饭的时间,望着远处还在等待更远处出了问题迟迟没能蒸熟冷冻包子的那一组学生,不禁偷笑。“话说…这个馒头是你蒸的?”
“我下次努力吧……”魏沐白艰难的咀嚼嘴里的锅巴,女孩的鬓发蹭着肩膀,作战服禁锢下的身体柔软而细瘦,靠在自己的身上体量纤纤,对视时依赖的目光让人平白生出想要搂紧她的冲动来。
但亲吻比拥抱更美好,少女仰起头啄了啄少年的脸颊,唇瓣的润泽与弹软都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掠过热浪席卷下醺红的面庞,掠过装满了无数浪漫绯红的胸膛。
“你很棒啦,小白同学。”
他低头默默吃了一大口米饭,热度攀升到了耳尖。不知是她太过娇媚,还是他曾有过出于误会的愧疚的缘故,每一个转凉的日子,每一个依偎的午后,她的眼神和心跳,他都更加喜欢。“嗯,我知道了。”
你才不知道呢,喝了口水的卡特琳娜总算觉得嘴里的东西不再那么难以下咽,她曾难以下咽的生活也因少年的出现而改变,无论是他们谁先闯入了谁平淡的世界里,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指纹与呼吸,已经紧密的难分彼此了。
“我有些话…一直没说,就是以前我做的,我做的不好。”卡特琳娜从前并不知道如果没有一开始的阴差阳错,这个清俊的少年还能否成为自己的救赎,但她仍愿意付出迟来的真心,无论这真心是将被回赠以爱还是被践踏,她都想尽力去争取,因为她已经无法放开少年与她交握的手了。
好吗,不好吗,魏沐白不知道,他分不清自己是不知道还是不愿知道,余鸯鸯或许跋扈,但并不是颠倒黑白的人,她曾说过的每一句有关卡特琳娜的话都尖酸刻薄,可未必不是真话。他怕过,怕爱恋与缠绵都是一场虚妄,少女的韶颜,软绵绵的声音与身体,她永不被束缚的笑容与肆意,都美好的形如幻梦。许多埋藏在心底的为难,都已积压了太久,如果自己相信了余鸯鸯的话,就不喜欢卡特琳娜了该怎么办,如果自己相信了她的话…却依然喜欢,又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在等你,还好我等到了。”他在等待的是这样的道歉吗,或许不是,也或许是。她愿意真正面对自己,面对两个人的未来与过去,愿意敞开心扉的那一天,他等待着这一天,他们的人生还很长,还有许多相依的时间。魏沐白拉过卡特琳娜的手握起来,他想拉着这只手,等下去,走下去。
四面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夏天的风慢慢吹过,穿过年轻人们汗湿的头发,穿过他们温度攀升的耳朵,玫瑰色脸颊的少女弯起嘴角,在热浪袭人的操场上,在树荫下,在她心上人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