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就是一个破石碑,怎么就让杜县令改变态度了
文忠公颜真卿到底是和何许人也王德胜虽然不甚清楚,但是既然被称为公,想必也是英雄人物,这颜家都破落到这份儿上了,还拿一个死人装门面,真是笑话。
他脑子转的飞快,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说辞:“请大人明鉴祖宗是英雄,难道子孙代代都好汉颜泽苍打着祖宗旗号为非作歹,败坏祖宗名声,颜公若泉下有知,说不定要跳出来骂不肖子孙呢”
乐景直起身,黑眸锐利逼人,“你口口声声说我妹妹偷情,我敲诈勒索、厌咒王吉昌,证据呢”
他指着一旁颜静姝,冷笑道:“我妹妹才十一,还未成人,偷的哪门子人,你编瞎话也不编靠谱一点的”
颜静姝睁着无辜大眼睛,模样显得更为稚气,兼之她身形还没长开,一团孩子气,说她偷人的确是有点站不住脚。
杜大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搞一个盛大的捐赠石碑仪式替全县扬名,有点懒得搭理王家的纠缠,所以就冷漠回道:“老丈若是没有证据,就是诬告,按照大清律,就要杖一百、流三千里。”
王德胜脸色气的通红,大声争辩:“草民有证据当初你绑架我儿时,可是亲口说你吃过人肉的,我家下人都听到了而且你不仅敲诈勒索了我家20两银子,还逼昌儿写了休书,好让你妹妹和那奸夫双宿双飞”
杜县令当下有些迟疑,王家说的这般板上钉钉,又有人证物证,他也不好明帮颜泽苍。现在只能把石碑的事放在一边,他先回县衙好好审理此案,查明白真相。
乐景慢条斯理的一一反驳:“当初你儿子到我家砸东西,还殴打我们兄妹和母亲,这20两银子是你儿子赔给我们的医药费和财产损失费,是立下字据的,你还想赖账不成我妹妹不堪忍受你儿子的虐打,主动要求与你儿子和离,有错吗”
不等王德胜开口狡辩,乐景突然讥讽一笑,看向王德胜的目光噙满了冰霜:“你这么会颠倒黑白,等到了地府,打算怎么和你大哥解释”
杜县令正在纳闷,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王老爷的大哥了他大哥不是已经死了吗
王老爷却表情大骇,面如土色,如同见鬼,抬起手指呵斥道:“你瞎说什么呢”
乐景手握剧本,当然什么都知道。
有的人外表看起来肥头大耳宛如白毛女里的地主恶霸黄世仁,然而论起内在,说他像黄世仁,那是辱黄世仁了。
黄世仁是畜生的话,那王德胜就是畜生不如。
起码黄世仁不会逼奸侄女,杀人灭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乐景声音冷冽,在王德胜听来无异于厉鬼索命,“两年前,槐树下。王老爷你忘了,萍儿可没忘。”
王德胜惊骇看着颜泽苍,两股战战,几欲昏倒。
这件事都过去两年了,他做的又隐蔽,就连家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乐景眉目冷峻,眸中一道悲意一闪而逝。
那孩子,叫王萍,两年前才12岁。
两年后,依旧是12岁。
她永远长不大了。
在穿越前,乐景做了十年记者。
从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变成年过而立的青年。
成年人的世界,不看对错,不管正义或邪恶,只看利弊,多的是披着人皮的野兽跌破下限,刷新人性之恶的极限。
王家侄女远远不是最悲惨的那一个。
村上春树说:“假如这里有坚固的高墙和撞墙破碎的鸡蛋,我总是站在鸡蛋一边。是的,无论高墙多么正确和鸡蛋多么错误,我也还是站在鸡蛋一边。”
因为如果不对鸡蛋进行保护,那么一定会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一定会导致强权即真理。
所以时代需要记者。
乐景身为记者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失声者发声,让世人记住这些无面人们的脸,然后当鸡蛋们将要撞上高墙的那一刻,用笔和镜头在高墙上钻出一个洞,让阳光能够透过高墙,洒在鸡蛋们身上。
这样的事,乐景坚持做了十年。
在未来的无数日子里,他还会继续这样做下去。
因为,他是记者。
记者,永远是人民的喉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