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边叙还没动静,梁以璇实在没法给准话。
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前几天她一直在想,她和边叙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直到前天晚上得知那个误会的存在,她才终于想通了,是坦诚。
是她过去从没真正向边叙坦诚自己的心意,也从没给彼此沟通的机会,就在心里给边叙定了罪。
而边叙对她也一样。
所以昨晚她不顾曾经的难堪,拿出了她最坦诚的东西。
但她也知道,那本日记里的真相和心意对拿到它的人来说可能很“重”。
寻常男人拿到它,第一反应恐怕不会是感动。
如果他没有同等的心意,那么她的贵重对他来说就是沉重。这种沉重也许会把人压得喘不过气,让人想冷静逃避。
可那是边叙。
所以她想赌一把。
手机震动一声,程诺从她的回复中听出了端倪:「等会儿,“还没”的意思是……?」
梁以璇慢吞吞打出几个字:「是我在等他。」
十一月下旬的天,夜里气温已经只有个位数。出了地铁站还有几百米路,梁以璇吹了会儿冷风,走进小区后低头揉搓着僵冷的手,一路走到公寓楼下,无意间瞥见远处地上投落着一道斜长的人影。
她脚步一滞,缓缓抬起头来。
公寓楼门前路灯下,边叙正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她,不知等了多久。
梁以璇拿起风衣兜里的手机看了眼。
她昨晚就已经把边叙放出黑名单了。但并没有未接来电。
见边叙光远远看着她也不说话,梁以璇犹豫着走上前去:“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边叙盯着她慢慢说:“你不也这么等过我吗?”
他这一出口嗓音干涩,听得梁以璇的嗓子也发了紧。
“我……”她一张嘴,不知怎么酝酿出一丝奇怪的哭腔,赶紧收住了话,捏着门禁卡朝门走去,“进去再说吧。”
边叙跟着她进了公寓楼的电梯,一路上视线始终流连在她身上。
沉默逼仄的空间里,梁以璇被他毫不掩饰的注视压迫得心慌意乱,想着说点什么,抬起头来:“不是说好带玫瑰花来找我的吗?”
边叙垂眼看着她:“梁以璇,别又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还有什么心思能分给玫瑰花。”
他说着玩笑话,语气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嗓音像是一天一夜没睡的沙哑。
梁以璇鼻端那阵酸楚不知怎么又涌了上来。
电梯门“叮”一声移开。
她定了定心神,走出去摁起公寓门的密码锁,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那你两手空空也太不像话了吧。”
“我把自己带来了。”
密码通过,门咔哒一声打开。
梁以璇呼吸一窒,迟迟没去握门把手。
静到落针可闻的走廊里,边叙隐忍着什么的声音低低响起:“……你还要吗?”
梁以璇的眼眶里瞬间涨起热潮。
沉默片刻,她放弃了这没用的忍耐,转过头去看着他:“要……”
边叙看着她淌下的热泪,一手拉开房门,一手抓起她手腕把她往里带。
门关上,梁以璇背抵上门板,黑暗中感觉到一双手捧起了她的脸。
她还没来得及从心潮翻涌中缓过一口气,边叙的唇就压了下来。
热意喷薄,湿濡交融,他长驱直入,像沙漠里孤独漂泊已久的旅人汲取着能够让他活下去的甘露。
梁以璇甚至感觉到,他捧着她脸的手在细微地颤抖。
她头昏脑涨,一动不动地滞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找回神志,眨了眨眼,眨掉眼眶的泪,抬手牢牢环住了他的腰。
泪珠滚落,一并被他舔舐了去,尝到咸涩,边叙蓦地一顿,缓缓松开了她,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眼角,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下:“不哭了,都是你的了。”
梁以璇恍惚了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他把自己给她了。
他的人,他的爱,他的自由,从今天开始,全都完完整整地属于她了。
梁以璇又哭又笑地,踮起脚重新吻上了他的唇:“好,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