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璇被这话拉走了注意力,认真看着他。
边叙斟酌着对他来说极其陌生,生平从未开口过的用词,不太容易地一字字说着:“我以为你不在意我,所以才不让自己太在意你。”
梁以璇皱起眉来:“我有不在意你吗……”
边叙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思:“没有,是我瞎。”
“……”
“梁以璇,已经发生的事我改变不了,要是能回去,我也不回什么去年十二月,直接回四年前除夕夜就把你拐了。”
“……”
“但这不也没法?我能做的只有从今往后的事,你要是觉得以前受的委屈太大,就来我这儿找补,怎么找,找多久都行。”
梁以璇瞅着他:“那我要是想看你单身十年呢?”
“……”
边叙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真知道怎么捅人心窝子,这么机灵,以前怎么净受委屈了?”
“你还没回答我。”
边叙想了想:“十年后我三十四,你三十一,也不是不行吧。反正我家有我哥顶着,催婚催不到我头上。当然真要催也没人催得动我,这个你放心。”
还想得挺长远,挺会顺杆上爬。
梁以璇搡了他一把,一下没坐稳,这才记起她和她的被子都在他腿上。
边叙及时搂了她一把:“单身能这么抱……”
“不能。”
“你的被子吗?”
“……”
梁以璇柔软灵活地金蝉脱了壳,把被子扔给了他。
“别着凉,”边叙笑着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不逗你了,不难过了就睡觉了。”
梁以璇转头去看时间。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已经显示三点半。
“我下楼拿箱子的时候你室友就关门睡觉了。”边叙提醒她。
梁以璇犹豫起来。
“加班到半夜两点半,刚睡着又被吵醒。”边叙遗憾地摇了摇头。
平时怎么不见他这么善解人意地体恤身边人?
梁以璇往四面望了望,注意到旁边那张沙发:“那我去睡……”
“想都别想。”边叙把她摁回床上,“我睡沙发你睡床。”
“你这身板……”
“梁以璇,”边叙抬手打断他,摆起淡漠的脸色,“我建议你,趁我单身多折腾折腾我,以后再想让我睡沙发就不太容易了。”
“……”
梁以璇本以为剩下半夜还得重新适应环境,又或者可能无法忽视几米之外边叙的存在,但也不知是累了,还是从边叙那里得到了安心的说法,身心放松了下来,又或者床单上淡淡的雪松香是她熟悉的味道,再次躺下后,她的挣扎被潮水般的困意一下子覆灭得一干二净,沾枕就失去了意识。
一觉无梦,再次苏醒,是因为床头柜的电子钟响了起来。
是梁以璇睡前定好的闹铃。
房间里一片昏黑,听着陌生的闹铃声,梁以璇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睁眼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
作息向来随意的边叙就更不用提,毕竟这辈子还没设过闹钟这玩意儿,被吵醒的那刻起床气就上了头,在狭窄的沙发上不太舒服地翻了个身。
梁以璇听到这动静才回过神来,去床头柜摸索到电子钟,掐断了闹钟,缓了一会儿神,轻手轻脚下床去,摸黑叠好了被子。
刚准备离开,她想起什么,打开床头灯,走到沙发边轻轻拍了拍边叙的背。
边叙背对着她,没出声搭理。
梁以璇又试探着晃了晃他的胳膊。
边叙深吸一口气,刚一张嘴,忽然听到一道气声在耳边响起:“我起床了。”
边叙蓦地睁开眼,回过头去,看着梁以璇的脸缓缓眨了眨眼,彻底醒了神,掀了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梁以璇皱眉观察着他的脸色:“你刚才是不是要骂我?”
“不是,”边叙这四天时差都没倒清楚,在岛上也是在录音室沙发凑合阖会儿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国了,“我以为是陆源。”
梁以璇觑他一眼,指指身后的床:“我要下楼洗漱了,你别睡这儿了,去床上舒服。”
边叙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起身说:“被子给我,送你下去。”
“不用……”
“梁以璇,我昨晚才被害风评,放你一个人从我房间出去,你是想让我再背个‘渣男’的名头?”
“……”
边叙径直抱起梁以璇的被子,当先出了套房,往走廊两头看了看,朝她抬抬下巴。
梁以璇跟了出去,小心地说:“你别让节目组播这段……”
“知道。”边叙笑着看她一眼,抱着被子往二楼走,“安心上你的班,恶人我来做行了吧。”
“你本来就是恶人。”梁以璇咕哝了一句,刚走到二楼走廊,迎面看到赵梦恩匆匆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这个点一般大家都还没起床。
梁以璇只考虑到镜头,压根没想到就这么短短一路还能遇到人,一个转身夺路就想往楼上逃。
无奈赵梦恩回过头已经看到了两人:“啊,边老师,你回来了呀!咦,梁老师,你们这是……”
赵梦恩懵懵地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加一床被子。
“晒被子。”边叙平静地说。
梁以璇定在原地,指了指边叙怀里的被子:“嗯,对,我在露台晒被子,边老师帮我搬下来。”
“哦,是这样,”赵梦恩几分钟前才被闹钟闹醒,这会儿大脑反应正迟钝,笑了笑往下走,“那我去赶早课了。”
梁以璇刚冲她挥手拜拜,忽然看到跑下两级台阶的赵梦恩猛一个抬头,又转回了身:“啊?太阳都还没出,晒什么被子?”
“……”梁以璇僵硬地看了眼边叙。
边叙挑了挑眉:“月亮也能晒,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