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莹僵立在边叙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边叙淡淡瞥她一眼,握着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在门口计着数,看看贝小姐三分钟内有没有出来。”
贝莹似乎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危言耸听,颤抖着解释:“我来南芭是谈工……”
“五秒。”边叙平静地打断了她,闭上眼把头偏向窗外,像在沐浴午后和煦的阳光。
他根本不关心她准备了怎样的说辞。只要她出现在梁以璇面前,就是踩到了他的底线。
贝莹咬着牙深吸一口气:“边爷爷不会……”
“十秒。”
johnson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拖走了贝莹:“边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保证以后再也不踏进这里半步!”
贝莹被johnson一路踉踉跄跄拖到电梯前,恨恨甩开他的手。
johnson摁了电梯下行键,摇摇头:“我的姑奶奶,离边叙上次大动肝火才多久,你不记得前阵子脱了多少粉,黄了多少项目,费了多大劲才留住几个代言?公司好不容易解你禁足,刚出来活动又好了伤疤忘了痛!我说人家这不也还没成吗?女方只是前两天空了个票,至于让你坐不住?”
“现在倒好,上赶着阴阳怪气去刺人家,结果人家不痛不痒,自己成了笑话!不赶紧跑路难道还寻思跟人鱼死网破?我就跟你说吧,有边叙这汪水在,鱼永远死不了,破的只会是我们这种网!”
贝莹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着气。
“而且那种男人肯定最恨受制于人,你越拿他家老爷子说事只会凉得越快,长点记性姑奶奶,以后别再自寻死路了,你就是惹了边家老子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你惹的是边家的天王老子!”
johnson一股脑噼里啪啦说到这里,看电梯迟迟不来,跺跺脚,一把拖过贝莹往安全出口的楼梯走:“三分钟三分钟,来不及了跑起来……!”
会议室里,边叙和梁以璇静静对视了会儿,捏了捏眉心上前去,在她旁边坐下,低下头放轻了声问:“欺负着你了?”
“欺负”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他在确认她是不是给“欺负着了”。
梁以璇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有,我自己处理还体面点。”
“要什么体面?这种时候用不着跟她废话,说一句就够了。”
梁以璇看着他嘀咕了句:“说什么?”
“——凡事别问能不能,先想自己配不配。”
梁以璇一噎:“你也真不怕你爷爷动气。”
“我这是在尽孝道。”边叙好笑地说,“一百个故交的情谊顶得上一个孙媳妇?”
梁以璇脑筋转了转才听明白这话意思,从座椅上站起来,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么知道这事的,还过来这么快?”
听边叙刚才的说法,应该已经知道贝莹来南芭的说辞是谈舞替。
但要是他先听说这事才来舞蹈中心,根本不可能赶得这么及时。
边叙支起额角仰头看着她:“你那约会不是写着下午三点半结束?”
“……”
所以他三点半一到就等在了舞蹈中心附近,打算来见缝插针。
得到贝莹的消息才刚好可以第一时间过来。
……机会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想到这里,梁以璇一下子醒了神:“沈霁还在楼下等着,我得赶紧下去了。”
边叙摊了下手,倒没阻拦:“行,你先去。”
梁以璇跟会议室外的秦荷打了声招呼,匆匆下了楼。
等她走远,边叙脸色重新黯下来,拨通电话:“人几分钟出舞蹈中心的?”
“老板,刚好赶着三分钟里。”
“行,跟齐沅说一声,给她长点教训。”
“啊,不是三分钟内出来就放过贝小姐的意思?”
“三分钟外就不只是教训了。”
梁以璇到了舞蹈中心门口,朝沈霁和摄像团队一路小跑过去:“不好意思,让大家等这么久。”
沈霁摇摇头:“没关系,边老师上去之前跟我们说明过情况了。”
边叙居然也有替她善后的时候,梁以璇意外地想。
“那我们现在回北郊吗?”
沈霁往梁以璇身后望了眼:“我公司临时有事要过去一趟,可能得让你坐边老师的车走了。”
梁以璇顺着沈霁的目光扭过头去,看见边叙出了电梯。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沈霁的时候。
那一天,在那间让她感到局促的别墅里,沈霁和林笑生同时朝她递来了一杯水。
在她无措之前,沈霁用一句“刚煮的水可能有点烫”收回了自己那个杯子。
她想那杯水其实根本不烫,今天的沈霁也未必真的临时有事。
他只是在用体面的方式,让彼此在选择面前不用尴尬为难。
沉默间,边叙已经走到两人近前。
梁以璇回过眼,对沈霁点了点头。
沈霁从身后的工作人员手中取来那束百合,再次递给梁以璇:“开心点去吧,你欠我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今天对我来说是很圆满的一天。”
虽然节目还没结束,梁以璇却隐约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道别的味道。
好像沈霁今天邀请她来看这场《垆边》,拿走了她欠他的礼物,就等于划下了一个有始有终的句点。
感激的话全哽在了喉咙底,梁以璇接过花,沉默着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最后拙劣地表达了一句:“谢谢,你也……开心点。”
沈霁笑着说了声好,看向早已等在一旁,难得大度地没有催促的边叙。
边叙朝沈霁点了下头,上前搭了下梁以璇的肩:“上车了。”
梁以璇跟边叙上了他的宾利后座,透过敞开的车窗,和车外目送着他们的沈霁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