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沉默不语，但他是这样的态度，却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这个猜想。
“C没有意识到X，是因为X根本不是龙正明衍生出来的人格，而是你刻意培养出来的东西？”
我看他没有回答，知道自己多少已经掐到了其中一些要点，继续往下说。
“C是我们之中唯一记得所有的记忆的人，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吧。”
N却突然开口，他脱衣服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继续在不断解开自己的领结，然后脱下礼服外套。
“马润说，多重人格者的意识里，总会有一个人格记得所有的记忆，这个人格通常也有权力决定谁能出现，谁不能出现。”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只好将马润之前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其实我也记得，不仅仅是M小时候的痛苦，还有M回到龙家之后的痛苦，他生活中的痛苦，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痛苦由于M已经无力承受，所以全部都由我承受了。”
N的脸色很平静，但身上已经脱到没有衣服了。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非常明显，我知道龙正明本人也有去健身房的习惯，这倒是不怎么罕见。
“其实你不是那种特别适合承受痛苦的人吧，这就是你创造X的原因？”
我其实对多重人格实在是懂的不多，并不清楚这样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可能。
从来只有主人格衍生出其他人格，从来没听说过衍生人格再次衍生出其他人格。
“我只想有一个安安静静的空间画画，创造属于我自己的艺术，我知道自己拥有的天赋和对艺术的感知，但是我却拥有无法得到属于我的时间。”
N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却带着非常淡的抑郁感觉。
“龙家的生活……应该没有这么糟糕吧。”
我有点无法理解，龙家可是出了名的大家族，当然了豪门生活可能会有点冰冷，但是有钱的话，总不至于痛苦到要人格分裂吧。
“龙家是个大家族，大龙生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三房人的势力，龙家的公司全市都是，走出门三条街道之内，至少有一个家公司背后的老板是龙家的腾龙集团，你知道我刚刚被大龙生认祖归宗回去的时候，那三房人是怎么看我的？”
然而N却抬头看着我，眼神似乎很涣散。
我想说什么，他又低头看了看手表，我意识到，他似乎在等什么东西。
“所以你在龙家的生活其实并不好，被排挤很严重？”
我假装看不到他的小动作，继续问。
“龙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大家族，我不想争权夺势，但是却被迫卷入了这些事端里，他们为了争夺权力，有时候甚至可以攻击和伤害别人，我根本无法承受这些。”
N虽然驱使着龙正明强壮的身体，但是他说话的时候毫无气焰，缩在一块，似乎非常弱小一样。
我突然意识到，N本身就不是龙正明衍生出来承载痛苦的，他只是因为龙正明本人无法处理龙家这么复杂的环境，衍生出来应付的富二代人格。
在预料之外的高压下，N开始变得脆弱和崩溃，而C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所以你开始去了解你们是什么，了解多重人格。”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过去锁上门，因为我知道他不断看手表，一定是赶时间出去或者要去干什么。
“对，我了解得越深，越发现多重人格其实本质上好像一种超能力一样存在的东西，主人格每当需要什么功能，就能衍生出来相对应拥有那种能力的人格，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都只是主人格无意识里面的产物，但是如果我能控制这种能力呢？”
N这时突然看到我翻到桌面上的那些画，也站了起来，把画拿起来看。
“你看那些多宗教的书，研究各个神话里面的黑暗和死亡的神，就是为了描绘出X的模样？”
我开始有点明白了，站住不敢走动。
“我开始查阅有关于多重人格的改变极限，有多少案例是关于不同人格之间，身体客观上的不同，我研究他们之间的差异性极限可以到什么地步，我渐渐发现，人体的潜能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
N说到这些，竟然开始小声笑了起来。
我感觉我能像这样坐在这里和一个没有穿着上衣的龙正明聊天，我的神经也是强韧了不少。
“我知道，有些例子里甚至出现了盲人的其他人格能恢复视力，证明不同人格之间，对同一个身体也能产生不同的机能和效果。”
我记得马润也和我说过这些，事实上，马润就是因为多重人格有这种迷人之处，才会这么着迷他们吧。
“没错，主人格需要应付社会，就能衍生出社会性很强的人格，主人格需要遗忘痛苦，就能衍生出强大到足以抵御痛苦的人格，外部的压迫会导致内部产生相对应的人格去处理。”
N慢慢低下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没有说话，听着。
“但是如果我人为地制造压迫呢？如果我刻意引导了恐惧，在某程度上控制了一个人格的衍生呢？”
N突然抬头看着我。
“X到底是什么？”我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