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怆天若失——”
名剑一剑断折,只能说明一件事实。对手其人,远胜一口无人掌控的兵刃。这如何不让长日锟铻倍感刺激?
神剑断折,惊心未定。长日锟铻却未感颓败,质问之词甫一脱口,周身剑意登时更胜早先,似已舍剑舍身,物我两抛,锁定了真正的目标。
作为剑族唯一的鬼才,长日锟铻毕生只修一剑,亦仅此一招“怆天若失”。此招下乘杀百十,中乘杀万千,杀之成狂,挡者无赦。上乘却仅杀一人,大失若失,更臻大得,堪称一时无二!
然而,长日锟铻千年前的上乘,即已是堪称绝伦,后人难以领悟的斩身灭魂的顶尖招式。
此时此刻,长日锟铻竟而命剑俱舍,更胜以失为得;豁尽身心之力,心意无念,摒思绝想,霎时断剑旋空,居然非是劲刺向敌,反而戮己为先!
就在断剑倒插入体一刹,庞然一气轰然从长日锟铻之身爆发,瞬眼贯天彻地。下一刻,其人突生一股神魂渺渺跨限之感,长日锟铻魂魄离窍之际,似令天上星河之灵光倒流,物我两不分,将最终的“极意”充斥四野,扫荡六合,干净利落两指成剑,并推向前一往无悔!
“就敬你这一剑——”
求道者,求仁得仁。虽然谢云书清楚,小蛮的“圣灵魂魄”,比她的肉体还要坚韧。但长日锟铻这豁命舍我的一剑程度,显已超过小蛮来得及觉醒应对的范畴。
一念心定,谢云书明眸微肃,不以根基力压,犹然隔空操纵小蛮。正面承受“怆天若失”的小蛮,隐约有着想觉醒搏杀的跃跃欲试感。
但在他爹的入微“代练”下,小蛮只觉体内精气神超然拔升,迸发出一股沛莫能御的元力,化生庇世之功,将熔为一炉的元力就那么轻描淡写挥了出去,凭空带起一阵暖人和风。
“有巢筑世——”
不自觉口吐四字,令小蛮倍感意外。她只见自己掌心龙潭散入虚无,由着谢云书操纵取出灿金色的兵轮。紧随其后,一股和须暖风轻拂而过,迎着杀至近前的“怆天若失”,展现匪夷所思的威能。
骤见星河归静,霜雪陡然消融。“怆天若失”犹在前冲,但在长日锟铻来到小蛮身前那一刻,将剑指抵住金色的兵轮刃背之上时,已成了平淡无奇的两根手指。
而在长日锟铻背后,却见风消霜雪,带走周天星河之力,乍然千山草木荣,万水鱼空跃,萌生出生机勃勃的自由竞发之景。就连长日锟铻本人胸前破口,也已修补完整。那截断剑,亦然脱离长日锟铻躯体,落在地上完好如初。
身为当事人的小蛮,自然清楚长日锟铻最后这两剑指,指头尖端刚刚轻的已与常人无异。而眼前一幕,分明与这一招“有巢筑世”所喻的景象,几乎如出一辙。
可,至少小蛮是没想明白,她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半自创的“五氏仙剑”,真的有这么厉害?
然而此时,谢云书已收了牵引小蛮的灵识,毋庸置疑地对长日锟铻道:“我已用剑赢了你。”
长日锟铻沉吟不信:“你已用剑?”
谢云书笃定不疑再吐两字:“用了。”
“……用了!”
残躯复归完整,断剑重塑如新。重复的两个字,像是在说服自己。长日锟铻屏息凝思许久,从未怀疑谢云书是用奇术欺诈,抑或言语相欺。
仃立如死寂一般,长日锟铻苦思冥想许久,虽仍有些不可思议,终究彻悟其粗略之理,指了指小蛮道:“兵轮是剑,女娃儿是剑,就连我最终的怆天若失于你而言,一样都是你的剑,使出了这一招有巢筑世?”
“我说谁是剑,什么就是尖。”
谢云书只承认这一剑是此道理:“昔日有巢筑世,意在庇佑天下,岂生敌我之别?”
“这,尚且并非你的全部……呵——”
能救,则必能杀。未料今日一会,竟是这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