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冯常信从事刑警工作也有二十多年了,他也知道身在这个位置上虽然不像缉毒警那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也遇到过穷凶极恶的歹徒负隅顽抗身受重伤的情况,也曾在追悼会上对那些年轻生命的陨落肃然起敬,如今回顾往昔甚至有时夜深人静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个孩子鲜活的面容仍旧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八年前,他的儿子去德国留学后不久,一个名叫费清的小伙子来他这里报道。

他对费清的第一印象并不是那么好,一个在警校锻炼了四年的大男人,长得像个姑娘似的,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眼睛大睫毛长,再加上他那一头自来卷的板寸,冯常信真觉得他不去八点档演个深情男主都对不起他的这副好皮囊。不过都说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用到费清的身上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什么样的现场他都能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夏天在漫山遍野的垃圾处理厂里翻找被犯人丢弃的证物,冬天在侵入骨髓的寒冷中蹲伏嫌犯,连续30个小时目不转睛地反复观看录像,即使和带着凶器的犯人搏斗也没有丝毫胆怯。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是分析案情的时候他也总能给出一些醍醐灌顶的意见或者线索。

那几年对于因为工作原因甚至半年都只能和儿子视频通话几次的冯常信来说,他其实是把这个初出茅庐有些莽撞有些内向的小伙子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的。特别是当他得知费清的父母在费清还只有5岁的时候被一个因为金融危机破产而想要报复社会的人在市中心高速开车撞死了之后,他就更难以放下这个小孩。过年过节也总是请费清到自己家一起吃饭。

冯常信隐隐能感受到父母的死让他的正义感和对破获案件的执念比其他人都要高,刑警的直觉告诉他费清总有一天会身陷险境。但是他没想到只不过三年,费清才做了三年的刑警就突然失踪,音信全甚至连是否还活着都人知晓。他们也曾立案调查了许久,但是在费清的住所,所有有可能留下信息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现场除了费清的指纹再也提取不到别人的。他们也曾经靠着小区和马路上的监控锁定了一个身高1米7左右的男性嫌疑人,但是此后这个男人仿佛是泥牛入海消失踪,再加上录像中他穿着带帽防水雨衣,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一个多月下来仍然没有任何进展,便只能将这个案件束之高阁。

如今这幅突然出现的骸骨,经过一晚上初步的分析和检测,所得出的一些特征和费清都是惊人的相似,尤其是右肱骨处的枪伤,那是他和费清在一次跨省合作的追捕行动中,费清负伤留下的。现在冯常信只能等进一步的亲属DNA检测,来确定这幅骸骨究竟是不是费清的。

毕竟是5年前的尸体,能确认死者身份已属实不易,目前住在现场附近的居民根本没有人认识费清,对于发生于五年前的事的印象也都很模糊了。再加上那里一个靠近火车站的老旧小区,人口流动性很大,短住的租客占了很大一部分。这个扑朔迷离的骸骨案,只有骨头上多处断裂和骨折的痕迹仿佛在哭喊叫嚷着,告诉着世人他生前所受到的折磨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