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天空，血海翻滚，红色海洋深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沉默的俯视着下方小镇发生的一切。
轰！轰！轰！
一连串急促的爆炸声，打破了小镇如死水般的寂静。大地在颤抖，无数房屋倒塌，一道道炙热火柱夹杂着耀眼金光直冲云霄，搅动着那片原本就不怎么安分的血色海洋。
叶榛独自一人穿梭在狭窄破败的小巷，快速远离身后那场自己插不上手的战斗。他不想拖别人后腿，也不想这样干看着，总要做些事情才是。而且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做。
与巷子外天地相比，小巷中显得格外安静，看不到半个人影，也察觉不到任何生灵气息。两侧院墙斑驳，不少已出现裂纹，一扇扇老旧木门紧闭，张贴的门神或有脱落。
叶榛脸色苍白，短短十几日，便有隔世之感。
血炼法阵，他认得，一种能够从血液中提炼永生之力的神秘法阵。法阵品相越高，提取的永生之力越快越精纯。
永和村藏书楼中就有一本叫《血术》的书，专门记载各种血炼之法，书中还附有十数张血炼法阵阵图。不过书的封面有一行朱红批注：“禁忌之术，有违天和。”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叶榛闲时无聊曾翻阅《血术》一书，记下里面十几张血炼法阵阵图。
清塘镇天空的血炼法阵比较特殊，叶榛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头绪。不过法阵品阶极高，这点毋庸置疑，而且血云覆盖范围极大，几乎笼罩整座小镇。
血炼法阵之下，凡人皆无幸免，哪怕是修仙者，待的时间久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
寂静的小巷子除了满地细沙碎石，并没有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叶榛猜测血炼法阵是在夜深人静时悄然运转，无声无息夺去小镇十数万百姓的生命。
仿佛是为了印证心中猜想，在巷子尽头，他看到一具尸体。
尸体蜷缩在墙角，面色苍白如纸，看着有几分可怖。他双手抱着一根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青木棍，旁边还有个烧成骨架子的纸皮灯笼，地上是点点细碎的黑色烟灰。
清塘镇的守夜人！
叶榛在小镇待过一段时日，认得他们身上的装扮。他驻足片刻，又继续前进。不一会儿，便看到那条熟悉小巷。
几间简陋的瓦房，粗糙老旧的木门。伸手推了推木门，没有推开，应该是从里面扣上了。
“狗娃，是我。”
叶榛轻声喊到，没有人回应。
他轻轻吸了口气，一手掌刀劈落，直接将木门剖开。半截木门转动，发出生涩刺耳的声响。
屋内光线晦暗，几件老旧发黑的家具，一张方桌上还有些剩饭和剩菜。
叶榛环顾四周，目光在以前大牛和狗娃睡觉的房间停下。他走过去，掀开竹帘，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又将竹帘轻轻放下。
“狗娃？”
他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便转向另一个房间，这是狗娃母亲的房间。老人家不久前刚遇丧子之痛，如今又有这清塘血祸，怕是很难熬得过去。
叶榛在门口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抬手，轻轻拨开竹帘。
房间里散发着老旧霉味，有些许光亮从狭小的木窗透入。一位老妇人安静躺在木床上。老妇人双目紧闭，满是皱纹的面孔一片灰白。她早已没有了呼吸，但神情平静，走的时候并没遭受太多痛苦。
床头黑暗角落，缩着个孩子。
叶榛鼻子有些发酸，轻轻走了进去，蹲在床边。
“狗娃，别怕。叶子哥回来了。”
少年声音沙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小孩脸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好在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在他脖颈上，用红绳穿着一颗刻着密密麻麻无数符文的黑松子。黑松子上有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隐隐能够抵御天空那个可怕的血炼法阵。
黑松子是一件护身符，叶榛临走的时候送给狗娃，没想到最后真的救了这孩子的性命。不过这护身符未入品阶，算不上是一件灵器，只能减少血炼法阵对肉身的伤害，而无法完全避免。
所以此刻，孩子身上虽有气息，但状态并不好，若不能及时离开这座城，或是破解天空那个血炼法阵，估计用不了多久，他还是会和其他小镇百姓一样被吸干精血而亡。
叶榛握着狗娃冰凉的小手，将一丝真元度如他的体内，驱散如跗骨之俎的血炼之力。过了一小会儿，小男孩眼皮轻轻跳了跳，慢慢睁开双眼。他开始还有些迷茫，待看清跟前之人时，绝望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叶子哥……你……我娘，救救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