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回真完了。我能预感到,这是我离被“扫地出门”最近的一次。
我丫的就是个傻逼,冲动下给程一塞什么现金。
但我真的想不到方法,转账他不会收,他又什么事儿都不和我说。我除了偷偷摸摸给咱家置办东西,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偏偏程一还要说上一句,真有钱就滚,和他住什么住。
…
我说不出口,我不敢告诉程一真相。至少现在不行,时机不对。
眼见门就要关上了,我怀揣着那几张红票子就跟个“丧家之犬”一样,啥都不顾就把腿往前一伸,试图拦住程一关门的动作——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程一在即将夹到我那刻动作猛得一停,居然还自己伸腿替我挡了下门。
阴暗的楼道里,我看着咱们小家传出的光亮,就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般不管不顾地往里挤。
我不想当丧家之犬。我要回家,回到我和程一的小家。
在我用肩把门撞开那刻,我像在急流中找到了那个叫程一的横木——
我一把抱住了他,抱得特紧,连我自己的胸骨都觉得疼。
但就算这样我犹嫌不够,口中不住道,
“程一我了,对不起。别赶我走,我以后不这样了。我只是也想知道你的事儿,刚刚是我急了…对不起。”
这回程一没再揍我,也没推开我。
他就那么任由我抱得死紧死紧,直到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才轻轻推了我一下,还是用的手背。
我是真的急到脑子发昏,心也疼得不行,只知道搂着他一声声唤,
“程一…”
“你先把鞋脱了。”
…
程一现在说什么话我都听,但我还是怕他又一下给我甩出去扔出门。
索性我蹲下身解鞋带的时候,右手还拽着他的胳膊没放。
鞋脱了,然后呢?
我就那么蹲在地上抬眼望向他。如果我有尾巴,现在一定是耷拉的,连甩一下都不敢。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不是对峙的氛围,而是试探。
直到程一叹气的那刻,他总算手上一拉把我拽回了屋里,同时抬腿把房门踹上了,说道,
“总之以后不要再给我钱。住一起,钱一定要算清。”
“知道了。”
也许是我的态度特别诚恳,程一睨了我一眼,补充道,
“我不喜欢欠,尤其是你的。”
…
尤其是我的?
操,这算一种告白吗?我已经分不清了,也暇思考。
我现在只在乎程一没真把我赶出去。只要我还留在这个家,那一切就都还是有希望的——
不止是我的追妻之路有希望,而是我可以长久地陪伴程一,和他一起扛世事艰辛。
就算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想要程一过得好点。
他没再看我了,脱了鞋转身就朝屋里走去。
我的思绪在程一转身时一断,站起身抬手就拉住了他的小臂,试探道,
“那你以后能多和我说话吗?就,多告诉我一点你的事。”
多那么一点也好,我们就会离得近那么一点。
程一背对着我没吭声,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看我。
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叹口气道,
“纸箱七毛一斤,今天的估计能有快三十斤,也就是二十块…那天不是说下次要试试吗?一瓶润滑液最便宜的五块,避孕套一盒二十,加一起就是二十五。这是我之前没有的预算,所以就要从其他地方赚。”
…
程一耳根都红了,可偏偏将这一段话说得又淡又冷。
程一总能把我变成傻子——
合着折腾这么久,是我未来老婆自己攒钱买润滑和套儿呢?
“程一…”
“好了我说完了,松手。”
程一还是没看我,只是胳膊发力,一把甩开了我。
我就那么愣愣看着他走到床头柜前,拉开了第二个抽屉取出酒精,仔仔细细给自己的手消毒。
久久的愣怔后,那句话我还是压抑不住出了口,
“套儿和润滑就在我书包里,上次你说完我就买了。”
程一擦手的动作一顿,这次耳根的红直接蔓延到了侧颈。
可这人也是真能装,都羞成这样了,下一秒他还能若其事地继续动作,平静地怼了我一句,
“成天背着它们上学,真是辛苦你了。”
…
我笑了声。悬了一晚上的心,现在总算落了地。
在免除被赶出家门的危机,及解除程一突发缺钱的恐慌后,我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变态。
我走到程一身旁薅了把他的头发,轻笑道,
“你看,和我交流多好啊,也不用花重复的钱。现在不生气了吧?不生气的话要不要试试我买的套儿?”
“…你今晚是不是特别想睡外面。”
靠,又威胁我。程一成长了,他知道怎么拿捏我了。
我只得放下手,赔笑道,
“算了,那就改日再试。”
程一没再说话了,依旧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但到底耐不住我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还是被我发现了破绽。
程一把酒精放回去的时候,嘴角悄悄勾了下。
很浅的一下,却勾住了我的心——
我只能把手插回裤兜里,摸了下程一做的没吃完的糖,遏制住想拆套儿的指尖。
“程一。”
“嗯?”
他起身时我没避开,故意让我俩一时挨得特近。
还有件事,我还是要和他说清楚,
“收废品这活儿太辛苦了。下回你要去就带上我,我帮你扛回来。”
得让程一知道,我没觉得脏。我不想让他用手背碰我。
…
“用不着。”
程一冷然地拒绝了我。但他绕过我走向洗手间时,伸手捏了下我的手腕。
很轻,像摩挲,像安抚。像个狗狗对我说没事,不用担心他。
那一下,我把糖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