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家,还能休到年初六,气不气?”
应晏撇撇嘴笑了下,又看向了沈知遇,应伽也看了一眼,然后不明缘由的叹了口气出来,那毫不遮掩的叹息让应晏想不注意到都难,侧目看他:
“叹什么?”
“叹你。”
“叹我做什么?”
应伽有几秒没说话,可看着应晏的眼神却是让人忽略不了心疼,应晏那么聪明没几秒便明白了,笑了笑:“挺好的。”
“好吗?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阿遇对你……”
“我知道。”应晏截断她的话,看着院里正在滚雪球的沈知遇,神情落寞也淡然,他说:“我知道他不喜欢我。”
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其实从他说了‘试试’应晏就想过他要试的是什么,是在一起,还是喜欢自己,最开始从未那么和平相处的时候应晏觉得或许他在试着喜欢自己,慢慢接受一种相濡以沫的生活,可渐渐的应晏明白,他只是想和自己在一起,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离不开的。
从什么时候确定他不喜欢的呢?大概是从小铃铛十一假期结束后离开深城的那天,他们去机场送完小铃铛回到家之后,开玩笑跟他说委屈了一周的时间想要补偿,自己提出了很多过分的要求,很多沈知遇听都没听过的玩法,甚至说了要再去调教室。
沈知遇是什么反应呢?他只是沉默了几秒后问自己:“你想这么玩?”
应晏逗他:“如果我真的想呢?”
沈知遇说:“我可以配合。”
那一刻应晏体会到了心疼到痉挛且法呼吸的觉。
沈知遇不喜欢自己,他也是在那一刻确定的。
恋人不是这样的,明明他自己也不喜欢却还要妥协,把自己的感受放在对方的需求之后,但这样的模式应晏也并不陌生,外乎是另一种交易,他给予自己需要的,再从自己这里换取他想要的。
其实沈知遇隐藏的很好,这一年以来他真的算是一个完美的恋人,会陪自己散步,陪自己应酬,偶尔也会下厨做饭,自己醉酒他也会照顾,晚归他也会等,他们从没吵过架,因为交易关系是不需要吵架的。
可应晏在想,沈知遇能从这样虚缥缈的‘交易’里获取多少的安全感呢?他交付他自己,而自己能给他的东西说是虚幻也并不为过,他什么都不要,只要自己对他好,可谁来保证应晏一辈子都能如此呢?
谁也不能保证,但应晏自己能。
十一假期过后不久,应晏就将自己持有的恒远集团所有的股份乃至名下所有资产全部转赠给了沈知遇,没有任何附加条件,那是一个冒险的举动,沈知遇若转身离开,应晏将一所有。
沈知遇盯着那份转赠协议快半个小时,最后什么问题也没问的在页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明白应晏的意思,也接受应晏给予他的这份安全感。
那是唯一的一次他们面对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却默契的心照不宣,任何话语都没有明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委屈吗?”应伽问他。
“我问过自己能不能放开这个人,问了自己千百次,答案却从来都没变过,所以我不委屈,自己选的嘛。”应晏笑笑看向应伽:“除了不喜欢我,哪哪都挺好的,更何况,他也不离不开我。”
“简直不是我弟弟。”应伽揪他的耳朵,用了力:“说,是不是被什么情圣附了身了。”
应晏恼怒着挣开她的魔爪,用力揉搓自己的耳朵缓解疼痛:“注意点,阿遇不喜欢别人和我太亲近。”
“哟,不喜欢你还这么有占有欲呢?”
“有意见啊?”
应伽没意见,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自己的弟弟又不是傻子,他几番衡量还是愿意在这条路上走到黑,那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别这么看着我。”应晏说:“说不定是我上辈子欠了他,这辈子来还的。”
雪人堆好之后应晏拉着沈知遇回了屋,催促他去泡热水澡,出来又喝了预防感冒的冲剂,最后将他塞进被窝,命令他好好睡一觉,沈知遇很听话,躺在柔软的床铺里看着坐在床边陪着他的应晏:
“你不睡?”
“不睡。”应晏回了一封邮件将手机放下,看着他:“小磨人精说不定等下还要来找人,我替你挡着,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好好过年。”
沈知遇笑笑:“陪着玩不了几天。”
应晏微微眯着眼睛看他,几秒后再沈知遇疑惑的目光中起了身,然后被凶狠的吻住,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沈知遇不解问他:“怎么了?”
“明年不回来了。”应晏赌气说:“回来之后你都没好好陪过我。”
沈知遇瞬间有些奈,不知要回应什么,应晏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吻在他的额头催促他快点睡。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药效,沈知遇沉沉的睡了过去,然后做了个长长的梦。
醒来应晏不在房间,但雪已经停了,窗帘露出的缝隙可以瞧见外面纯白的世界,他起身打开窗帘,看着院中的那株红梅,突然的想到了那年的普凡寺,也恍然记起了刚才做的那个梦。
他离开卧室去找应晏,应伽看他出来笑笑说:“刚才听到有人在喊卖冰糖葫芦,他说要出去买给你吃。”
被应伽调侃沈知遇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笑了笑:“那我出去找他。”
“好。”
应伽从未想过要帮应晏去跟沈知遇聊什么,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儿,她不掺和。
但这一刻看着沈知遇离开去找应晏近乎急匆匆的背影,她突然的怀疑自己的感觉,怀疑沈知遇不喜欢自己那个傻弟弟的感觉,或许只是沈知遇对待感情的方式不同和过于冷静才让他们有了这种以为,但她不准备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应晏。
没什么关系的,未来的日子还有那么那么长,他总会意识到的。
离开四合院没多久,应晏就看到了拿着两串糖葫芦正往回走的应晏,他也看到了沈知遇,看到的第一眼就笑了起来,明晃晃的比春日的阳光还要亮眼,沈知遇停下脚步应晏便走了过来,将糖葫芦递给他:
“吃不吃?”
“现在不吃。”
“那我帮你拿着,回去再吃。”
两人慢慢的往回走,应晏用闲着的那只手牵住了沈知遇放在了羽绒服的口袋里,问他:“睡得好吗?”
雪在脚下被踩的咯吱咯吱响,沈知遇在这样的声音回他:“做了个梦。”
“梦到我了?”
沈知遇笑了笑:“梦到了。”
他梦到和应晏携手走过天命,最后白发苍苍还牵手在雪中漫步,就像现在这样。
“看来是个好梦。”应晏不问什么梦,沈知遇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知遇轻声应了句:“嗯,是个好梦。”
雪又开始下起来,两人的脚步却并没有因此变快,他们说着笑着慢悠悠的走着,任由雪花落了满头,好像梦境在这一刻成真,他们真的就这样走到了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