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你阿兄就这脾气,不理他。”东方纾慈安慰道,“只不过如今海盗海贼猖獗,你本事再好,咱也不必要去惹这些事。”
“那我就严严实实地把我的美貌遮起来。”柳若蘅笑嘻嘻地拿虎头面具在脸上一戴,逗得柳步筵与东方纾慈笑得合不拢嘴。
“说正事,今儿上元节,晚上勺水花灯游船,要不要阿兄给霈泽庄捎个信,你和林二郎见上一面?”柳步筵止笑询问道。
正扎着花灯的柳若蘅头也没抬,道:“哪有姑娘家约男方先见面的呀,阿兄你不害臊啊。”
“哦……倘若郎君家先约你便愿意了吧?”
“嗯!”
“嗯?!”柳步筵以为自己听了,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个信笺,故意在若蘅脑袋边说道,“成庄主倒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他先给我捎信来的,那我马上去回他,说你愿意……”
“哎!”柳若蘅跳将起来,赶忙拦住往书房走的步筵,“别别别!我不去!”
“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说,只要是霈泽庄邀约,你就答应?”
“阿兄,这桩婚事有转圜的余地没有?”若蘅问道,“比如,我们可以悔婚之类?”
柳步筵心下一沉,果然想悔婚!他紧张起来,略作思索后劝道:“我见过林堃远,一表人才,比你阿兄我还潇洒……”
“噗嗤……”旁边,东方纾慈难以抑制自己,笑了出来。
柳步筵心虚地看了眼夫人,抿了抿嘴巴。
“行了行了,你真的是忽悠起人来连自己都不放过。”若蘅也让他打住。
“林堃远得了解元,你不知道多少江南的豪门大户都抢着去他门上提亲呢。霈泽庄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倘若他春试真的考中了进士,那就轮不到咱们啦!”
“这似乎是个好事情啊,反正我也还想再陪阿兄几年,我还得跟阿兄出海呢。”柳若蘅莞尔道。
“出海?你都二十岁了!你再不嫁,爷娘在地底下都要骂我呐。”柳步筵突然哭天抢地起来。
“好好好,嫁嫁嫁!”柳若蘅拍了拍柳步筵的后背,安慰着突然戏精的大哥。
“嗯,那还差不多。”柳步筵又正色回来,俯身在她耳边,“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啦~”
“……这么抢手吗?”
“连严家都上门拜访了呢。”
“严家?节度使府严家?”柳若蘅脑袋一转不解道,“就我回家这几日,都听说严家有事没事都找我们茬,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他们打击霈泽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解元是长孙大人定下的,但是节度使府也不是不能干涉,但最后林堃远还是海州的解元,这是为什么?”
“拉拢霈泽庄啊。”
“没。成庄主身体不好,不太出门走动,这次许是真正看中了林堃远的才华,想拉拢。”
“阿兄,”柳若蘅放下手中的花灯道,“不是当初因为严家明里打击他们、暗里打击我们,我们两家才想要联盟?”
柳步筵望着妹妹,有些抱歉道:“蘅儿,阿兄当年为你定下这桩婚姻的时候,确有这般打算。而现在放眼整个江南,也没有比谁林堃远更好的了。”
“我们现在也还是特别需要霈泽庄的支持吧?”
“是。”柳步筵发现,这不是四年前那个哄哄骗骗极为单纯的妹妹了,他很欣慰,点点头道:“你现在会观察会看形势了,阿兄很欣慰。但倘若林堃远委屈你,阿兄也是不肯的。我不相信严府不知道林堃远已经定了亲,但他们还是执意如此,倘若我们两家结盟未成,霓雀庄的未来是次要的,阿兄最担心的还是你的名声和将来。”
在维护霓雀庄利益与自己的婚姻之间,作何抉择,在下山前,若蘅已经想好了。阿兄为这个家付出了许多辛苦,非想给自己多带些安稳,可她就可以这么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些爱吗?
“可是,我去见他,对稳定这桩婚事又有什么好处呢?”
“傻妹妹,你这张脸呀,凭着你这张绝美的脸和性情……他也一定会喜欢的。”说到“性情”的时候,柳步筵有些犹豫,妹妹在他眼里自然是千般万般好,但是对陌生人冷清的性情,还真的不知道林堃远能不能接受。
“真的?”柳若蘅挑了一弯眉,细细观察阿兄问道。
“额……你若看林堃远实在不顺眼,那阿兄也绝不……强求你。”柳步筵想到刚刚余奇说的那个消息,倘若林堃远真的十恶不赦一人,那他也定是不肯的。
“真的?”
“嗯……”柳步筵非常确定。
柳若蘅看柳步筵认真的样子,知道阿兄是真的疼惜她,于是拉住柳步筵,眼神坚定道:“阿兄,我不用看~霓雀庄最重要。”
“你不惦念那个‘鲁山绸’?”柳步筵试探道。
“‘鲁山绸?’你说什么呢阿兄!”柳若蘅突然蹦跶起来,“鲁山绸有什么好的,而且他有春桃、有杏花,莺莺燕燕许多呢,关键人家还有心上人,我怎么惦念他呢?我惦念他干嘛!”
春桃、杏花、莺莺燕燕、心上人?柳步筵见她这突然连珠一样的否认,倒也是有些不确信了,送去霈泽庄的鲁山绸是这么平常么,人人都有?蘅儿随便碰到个陌生人都能穿的料子,这庄主不是欺我么?怪不得他长成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果然不可靠!
“啊……这样啊……那是为兄鲁莽了……”
稍许,若蘅复又低头摆弄花灯,抬起头问道:“万一看了,真的嫌弃他,阿兄你让我嫁是不嫁?”
“啊?”柳步筵心虚的脸上带着宠溺,“那……我就去严府那卖个好……”
“柳步筵,你是两手算盘都打得响响的。”
“勺水啊,勺水上。我现在就去给成庄主回信……”柳步筵趁着若蘅没有完全拒绝,倏地一下拉着东方纾慈跑走,只留下一串叮嘱,“约你们俩在勺水上相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