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席面被扫得干净,若蘅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心满意足地下楼,她想起陌生男子喝掉的桂花醅,又叫了壶桂花醅带在路上喝。
“三十文钱。”店小二道。
“才三十文钱?”
“你那桌酒菜,刚刚一位郎君替你付了,这是桂花醅的钱。”
“我这桌酒钱多少?”
“一贯钱。”
“一贯钱?”若蘅退到门外看了下门头,靠在柜台边对小二道,“我这是进了一家黑店吧?”
“小娘子哪里的话,您看你点的都是幽蓟两州的特色菜,我们这荒郊野外的,您能吃到这些,当然不便宜啦。”小二赔笑道。
“把我的马儿牵来吧。”若蘅心想小二说得也有理,她戴上帽子,扔了三十文铜钱给他,出门去了。
秋夜,北境的官道上已人烟,往来的府衙们也不敢在这盗匪猖獗的夜里行走,若蘅却散起步来。她抬头,见着晚风簌簌,叶子成堆成堆地往下掉,微烟笼罩的孤道,仰天叹道:“天南塞北行人尽呐,独向荒原问故家……”她似乎有些醉意,走路摇摆起来。
原本,她归心似箭,可以坐水路回家,可是水道上的船也是霈泽庄的扬帆船厂打的,她不想和霈泽庄有任何瓜葛,她就这样在路上徐徐走着。
“坠秋……”她拍拍牵着的马儿,“你看刚刚那男子,人家有杏桃,有杨柳,有万紫千红,你有什么?嗯?你就是要被捉去和不认识的人结婚的倒霉蛋……”
若蘅打开那壶桂花醅,饮了一口:“哇,这桂花醅最好喝!……坠秋,你看人家除了有杏桃有杨柳,连我随手给他的酒都是最香甜醇厚的……哎,真是羡煞旁人……”
她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和坠秋说着话……然而,只听“哐当”一声,千杯不醉的若蘅倒在了地上。
青袍男子双手插在胸前,从树林里走出来,慢慢道:“还香甜醇厚,不毒死你不了。”
他往若蘅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内心奈,“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就能喝到有毒的这杯。”
他把若蘅挂到“坠秋”上,慢慢往前走着,等着她醒来。然而,没出男子所料,一拨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者是谁?”男子道。
“与你干。”黑衣人持着明晃晃的大刀指着若蘅道:“把她放下,我们就放你走。”
男子道:“为何?”
“少管闲事,我们知道你和她不是一起的。放下她。”
“在驿站的时候就想绑了她吧?她犯什么事情了?”
“她放走了我们主人的小妾。”黑衣人犹豫了下才答道。
“哦?”男子道,“那你们主人要把她抓回去做小妾?”
他转念一想,方才这个小娘子仿佛说自己被捉走和陌生人成婚,难道她是那个逃走的小妾?
“别废话。”黑衣男子不耐烦道。
男子睨着若蘅心想到:这家伙不知道一路上得罪了多少人。
见男子没有反应,黑衣人吩咐手下扛人。
“慢着。”男子道,“这小娘子也放走了我的小妾,我也正准备抓她回去补位子。”
黑衣人并不甘心,道:“我劝这位郎君死了这条心,把她交给我们,我们回去好交差,你也少很多麻烦。”
“如何说?”
“她精怪得很,能躲能藏,我们不少兄弟都吃了她亏。”黑衣人道,“你好心想救她,她可不一定会回报你。”
“哦?”男子笑道,“我就喜欢这样的。”
“看来今天你想和我们过不去。”
“你们看看这张脸,多好看。比我那个小妾好看多了。值得。”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人不吃软的这套,只得喝道:“那就不客气了,给我上。”
只见几道银光一闪,所有黑衣人都被打趴在地上。四个银光甲胄的护卫从后面闪出,利落地解决了这些黑衣大汉。而男子却风声未动地继续朝前走着。
这是江南第一庄霈泽庄的二庄主林堃远。北境战事汹涌,割据严重,兄长给他书信,请他务必从东海巡船回来之时绕道幽州盯着这批兵器送到客户手中。
“二庄主,这些人如何处置?”银光甲胄武士的头儿名叫东帛,是林堃远的侍从。
“让他们把这壶酒都喝了,每个人都得喝。”他解下酒袋,扔给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