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宇宙之中,时间概念在万古不变的星宇面前显得空洞而失真。飞船上电子表的唯一作用,似乎只是用来计算纪南行动的节点。
登上备用逃生飞船的第三天,纪南醒了。宇宙中恒星的爆炸会持续上百万年,以百分之三的光速速度抛射物质。所以那两头狼创造的光亮,会远比他们任何人的寿命都要长久而“永恒”。至少百万年间,他们都会作为“星星”点亮浩瀚宇宙。
...
第四天,纪南用飞船上的储备做了点稀释的食物,一点点喂给还在昏迷中的边越。并用毛巾小心地清洗了他近乎痊愈的身体。
第五天和第六天,不死心的纪南驾驶飞船尽可能靠近着火光飞行。他想试试寻找那两头狼,然而一所获。这48小时,是纪南生命中最孤独的时间,只能依靠老虎平稳的呼吸声稳定自己...直到第七天。
“放我...下来。”
很轻的一声,却打破了小小飞船上长达一周的寂静。纪南又坐在舱口望着那尽光火发着呆,闻声猛得垂头,看向枕在自己腿间的边越。
纪南不知道司空的治愈能力会持续多久,但他自清醒以来,每天都会抱着边越来这儿沐浴爆炸诞生的火光,希冀着他的老虎能早点醒来。
低下头,指侧不断摩挲着边越的额际。老虎显然在做噩梦,紧蹙的眉间是处安放的不安与恐惧,轻声一遍遍祈求着,“放我下来。”
“边越。”纪南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句话曾激起他最悲愤的怒火,如今听来只觉得悲伤苦涩。只能释放着精神力安抚,同时一次次摩挲他的脸侧,“边越,醒醒。”
...
当那双棕色的瞳眸再一次映入眼帘时,纪南没有笑,但眼中的欣喜和激动比耀目的爆炸还要夺人心魄。但他来不及开口,是边越先伸手,似乎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存在,轻抚他的眉眼,
“纪南...”水滴顺着边越的眼角滑落,滴在了自己裤上。
有很多想说的话,但纪南还是先轻捏住他的下巴。不止是思念,也是为了探查他的精神体状况,“张嘴。”
舌尖交缠,曾经的青龙换了一副模样,黑色的鳞片像是浴火重生,在边越的精神世界飞速掠过。
这里比从前静谧,曾经充满活力的画面在战火晕染中脱去了些稚气,让黑龙心疼不已。他们,都与从前不同了。
不消太久,他便看到了那头巍然的猛虎。曾经橙黑相间的皮毛变得更加耀眼,金色的光芒如火光,如太阳。他一步步朝着黑龙的方向走来,甚至张口轻唤,呼应那声声龙吟。
像是知道他的担忧,也知晓他的思念,在黑龙盘旋而下那刻利爪尽收,一扑而上。
没有激烈的纠缠。两头凶兽声地贴近彼此,脸颊相蹭。他们不在乎彼此变了的模样,只是一遍遍确认对方的安好...
舌尖探出拉出一丝银线,千言万语没有诉说的欲望,就着极近的距离知晓对方还在身边就够了。
余光中边越看到了那火光烛天,不及开口问纪南,微微偏头,来自于“恒星”的爆炸震撼得他良久失言。
“那是...星尘吗?”
“不是,”纪南抱着人,火光映在他们的眼眸遮掩蚀骨的悲伤,“那是,两颗星星。”
边越的清醒并没有带给这艘小小飞船更多的热闹。他们就这样环绕爆炸一圈又一圈地缓慢飞行。没有人提虫洞穿越回到帝国,也没有人提起一句关于星尘的事。哪怕身体的伤痛痊愈了,但心里的窟窿需要更长时间填补。
没有彼此言语的安慰,也没有身体的结合。他们最常做的,就是挨着舱口良久注视不灭的星星。
这种静默茫然的状态,是在边越醒来的第三天打破的。
纪南关了水,拿过一旁的浴巾擦拭着头发。隔着一道门,边越不知道手上在捣弄着什么,叮当的声音从洗澡前就规律地响起,现在也是。
虽然听着诡异,但好歹飞船上多了些声响,纪南并不讨厌。把浴巾围在腰间的时候,声音停了。
伸手正要推开淋浴间的门,不想门从外拉开,边越赫然站在门口。他头发还没全干,就这样直直望着自己,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对不起。”
...
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听边越径直道,
“我很难过,这三天每一秒我都觉得喘不上气。我想对教官们说句对不起,但我知道他们听不到,我就在心里对着那两颗星星说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这没有用,只是幸存者的一点侥幸而已...”
“边越。”纪南没想到他会突然在这时爆发,那双棕色的眼睛中明明没有湿气,却让人觉得破碎。上前一步想要打断他的话,不想边越后退了一步,继续道,
“纪南,我也欠你很多句对不起。对不起那天就这样和司空走了,对不起那次向你施了诅咒,对不起...”
下一秒,纪南所有试图的安抚的话化作声。边越把右手伸了出来,手铐再次发出叮当一声。同时,一把小钥匙落在纪南手上,
“你不要恨我好不好,我本来只想尽可能减少对其他人的伤害。我没想过教官们会...我也受不了自己差点杀了你,受不了你恨我。”
纪南看着那递向自己的手铐,懊悔和悲伤在多天的压抑下再也止不住地喷涌。他忘了,忘记边越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自己会永远恨他。所以,边越这三天是怎么过的?
“纪南你罚我报复我都可以,我不会反抗的。对不起我很贪心,在确认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之后,我还想要你的原谅...当然你不原谅也没关系,我就是想告诉你...”
纪南没有听他说完,上前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边越想告诉他什么,那个道歉用的手铐就足够表达了。这头骄傲的老虎把自己送了过来,笨拙地祈求自己的原谅。如果说自己只是空洞洞的茫然,那边越还给自己戴上了自责和绝望的枷锁。
这头傻老虎,以为自己一直在恨他。如果早些用契主的能力探查他的思绪就好了,边越他这三天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边越没再说话,他能感受到纪南激烈的情绪。当身体被放在床上,纪南覆身而上时,男生抖了下,却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
边越不想做,属于契子的身体这些天早在渴求,但他毫心情,只觉得恶心。甚至有些怕纪南看到,会愈发恨自己这个永远依赖于他,却还对他施咒的契子...
随着手铐咔哒一声,边越惊异下一时言。
手铐的另一头,锁在了纪南手腕。
“纪南?”
回答边越的,是一个极深热烈的吻。伴随交缠水渍声,手铐相撞叮铃作响。
他的老虎这么傻,傻到纪南心酸又心疼。
浴巾在相蹭摩擦间逐渐脱落,同时纪南自由的那只手顺势拉下了边越的裤腰。唇舌分离换气间,老虎哼了声,腿本能地躲了下想遮掩什么,却想起了自己答应纪南的话,还是任由他的指尖向下探去。
一片黏腻间,纪南又摸到了湿透的纸屑。
...
舌尖探出,他们都有些喘。纪南愣怔下望着那双垂眸敛色的眼睛,帮人一点点清理着穴内残留的纸巾,
“你是不是...怕我会恨你,所以不告诉我。几天了?”
边越没吭声,纪南索性直接用了契主绝对控制的能力探查边越的思绪。从前压抑着从不使用,本是为了保护边越的好强和自尊心,如今倒像是一种反噬。
纪南叹了口气道,“三天,从你刚醒来开始。”
边越咬了下唇,蹙起的眉间有难堪,再过多言语。老虎说的“不反抗”,是认真的。
直到将纸屑抠挖干净,纪南没有再犹豫。将身下人翻了个身,面朝下趴在床上,手铐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当勃起的性器抵在那湿润收缩的穴口时,不想是边越先开口了,
“你不是有两根吗?一起进来吧,不用在乎我。”
...
纪南望了眼平静趴在那儿的男生,边越真的很会控制身体,让颤抖都变得微不可见。伸手扯了下男生的头发,迫使那双棕色的眼睛望向自己,
“边越,我不恨你,从不。这是做爱,不是报复。”
话落,性器进入那刻带起细微的噗嗤水声,边越再次咬住了唇,堵住了所有话语和呻吟。
纪南放开了他的头发,紧紧覆住那只和自己一同戴着手铐的手,穿过指缝紧紧握住,开始了律动。
纪南这次顶撞得并不激烈,同汹涌的情绪截然不同,是抵在深处一点点碾磨,显得温柔。
边越将脑袋埋在枕头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但纪南知道,他在哭。哭得发泄又小心,颤抖隐藏在身体的颠簸中。
“边越,”纪南俯下身挨在人耳边,他知道这人现在不肯抬头看自己,但还是一字一句道,
“我没办法代替教官们给你回答,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也权干预你对他们保留的愧疚,自责...这也是一种思念。”
下身在深处的碾磨下找到了腔口的缝隙,随着用力一顶小穴像发了水,激得埋头的老虎剧烈一颤。纪南轻轻舔着他的耳际继续道,
“但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的。我爱你,一直爱你。每个字,我都是认真的。”
边越依旧没抬头,但被纪南覆着的那只手骤然攥紧了床单。随着将意识几乎送上云端的颠簸,手铐的声音伴随抽插间捣弄的汩汩水声,让边越几乎快堵不住哭声。
这三天的千思万绪如今一股脑地涌出,压得他窒息。边越承认自己一直很骄傲,结契前纪南是和他势均力敌的那个人,结契后他们也能够并肩而行。可如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担不起,受不住...
“边越!”
耳边的气息消失了,随着头发被用力拉扯,泪水被迫离开枕头的堵塞,抬头间红了的眼睛处可藏。
“别咬嘴唇,张口喘气!”
性器埋在腔内停了律动,纪南用自由的那只手捏住了他的双颊逼迫他松开出血的唇。随着重新恢复呼吸,喘气间哭音再也压不住,眼泪簌簌而落湿了纪南指尖。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他想说对不起,想说自己也爱纪南,非常。但到底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睛很少发大水,这次就像从小到大所有压抑过的眼泪全都叫嚣着要往外跑,止都止不住。
“没事的边越,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