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有一个办法是一次性治愈,但我没试过...”
“真的?!”
司空话未说完,边越已经转头望了过来,眼神中的希冀和激动溢于言表。有戏。
“嗯,不过据说会很疼,所以我也不敢试在纪南身上。”很疼这事儿,自己说的实话。
边越收了声,下意识地望向纪南。他想问问很疼是有多疼,但他的契主却是直接问道,
“疼没关系,不过会对你自己的身体有损害吗?如果失败了,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不会,也就是我消耗大量精神力,睡一觉就好了。治愈能力是不会有逆反效果的,最坏也就是精神体破损如初,你疼得更厉害。”
“我愿意试试这个,”纪南余光瞥见了边越担忧的眼神,伸手轻轻抓了下他的头发安抚着,目光望向少年问得认真,“可以吗司空?”
门落那刻,白发少年的身影彻底被隔绝。边越终于忍不住伸手勾住纪南的脖颈带向自己,眉眼间依旧是不赞同,
“你确定今晚就要去试试吗?”
“嗯。”纪南就着这个姿势浅吻了下老虎的唇,“边越,我怕没时间了。我不奢求能痊愈,但至少我会安心点。”
他们离得极近,边越指侧一点点摩挲着他的后颈,轻声道,“因为林将军?”
“你知道了?”
“嗯,黄晨告诉我的。他的尸体,在垃圾桶里找到的。”
...
他们没再说话,也没有接吻。只是就着极近的距离看着彼此。
眼前人是恐惧和不安的来源,却也是自己唯一抵御惧意的勇气和盔甲。他们都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但如果关系到对方,一切敏感和警戒根本法控制。
像两头受过惊的猛兽紧靠在一起,将后背交给对方,用尖牙利齿面向形的敌人。既弱小,又强大。
童晚的发呆出神是被通讯器传来的简讯打断的。这个号码他认得,还是让司空入学的时候自己差人给办的。
司空:
童童你好点了吗?我猜你还没睡吧嘿嘿。
有件事和你说下,我想收网了。可能就在今晚,也可能就在这几天,反正星尘我已经在安排接应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趟回去,你会很少找我了,有点难过呜呜。
哦对了,颜桢已经安全送到虫洞200822了。我不是剁了根林郜的手指吗?我打算带老虎去虫洞200822的时候送给颜桢嘿嘿。如果有天你下定决心也想和我去看看那个世界的话,随时找我(但我猜你不敢噗)。
好了就这样吧,回见呀我的童童!
童晚对着那条简讯看了很久,指尖不经意摩挲着那串数字,虫洞200822。
这是帝国自建国以来的禁忌,忌讳到甚至封禁了虫洞穿越的技术。但这也是那扇世界的大门,是自己到头来都没有勇气揭开的真相。
将通讯器扔着沙发上,童晚闭了眼,鼻尖还有林郜不曾散去的血味儿,自言道,
“再见吧司空,我可能真的有点累了。”
这两天的夜色都太沉了,连月光都变得冷寂萧条。司空房间的灯光也照不亮窗外浓重的黑。
比之前都更加耀眼的白色荧光将纪南的脸侧衬得愈发苍白,额角疼出的冷汗密密麻麻,就跟扎在边越心口的细针似的。
边越就这样守在离两人五米远的地方,一眨不眨关注着纪南的状态。他的契主自始至终一声未吭,就好像之前司空的提醒是过度夸大,
“会非常疼,像灼烧你的精神体。如果撑不住了要及时和我说。”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十分钟了。地上落的深色水印都是纪南疼出的汗。
猛然间,白色的荧光突然尽放大,像一颗坠落的星星刹那点亮夜色,又转瞬即逝。
“纪南!”
边越顾不上这么多,冲上前扶住纪南失控跌倒的身体,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眸彻底乱了心绪。
“别急,”司空也有些喘,却还是笑道,“成功了边越,他只是进入了深眠。你不信可以探知一下他的精神体。”
闻言边越没有犹豫,低头便覆上了纪南的唇,顺着唇缝探入,吻得深。
他们的精神世界已经交融了太多次,一幕幕回忆画面新添了不少,但不变的主角都是自己。
狂奔中的老虎猛得停了脚步,他看到了那卧在深处的青龙。
青龙睡得很熟,龙角的伤痕尽数消失,依旧如初见般华贵绮丽。片片龙鳞泛着熟悉的光泽,隐隐透着绿色的锋利冷光。
老虎所有的急切冲动好像都随着青龙均匀的呼吸尽数消散,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青龙面前。他怕吵醒青龙,却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只是用毛茸茸的额头轻轻蹭了蹭青龙的面庞,小心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恋。
...
“怎么样,没问题了吧?”
司空的声音传来,边越不敢在精神世界留恋太久。
唇舌分离间,边越本能地伸手,为纪南擦了下额间残留的冷汗。望向司空时,棕色的眼睛是那刻最纯粹的欣喜,
“嗯。谢谢你司空,谢谢。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随时告诉我。”
司空笑了下,让纪南痊愈于他也算是随手之举,他钓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边越发自内心的这句话。
站起身,走到边越面前蹲了下来,指尖轻轻蹭了下那上扬的眼尾,边越惊异下还是想躲,但到底控制住了本能,“司空?”
少年这次没再笑了,目光透着些冷色,
“上午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我想先听你的回答,活着的意义。”
活着的意义?边越不由得将怀里的纪南抱得更紧,他不喜欢司空靠的太近,来自于猛兽天生的警觉,身子往旁边悄悄移了下,
“你知道吗司空,从前也有一个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他问我们从何而来,我们的生命是否只是物体。”
司空嘴角微勾,他猜到是谁问的了,如此看待自己的只有童晚。他直视着那双棕色的眼睛,
“所以你那时的回答是什么?”
“我没回答他,但我觉得对他说的话很适合回答你。”
“说来听听。”
边越笑着虎牙微露,垂眸望向纪南的睡颜,
“那时候,我沉浸在成为纪南‘附属品’的自我厌弃中,我说我只想热烈地活着,那就是活下去的目的,是生命的意义。现在也差不多,但也不太一样。我现在,是想和纪南一起热烈地活着,两个条件少了一样都不行。”
司空嗤笑了声,“很幼稚哦,只是你这样觉得罢了。到头来契子总归是契主的附属品,没有自由。”
边越不想争辩,纪南和他的故事只属于两个人。那道诅咒不过是纪南为自己做的其中一件事,感受过的痛,动过的心,没有第三个人能理解。
契主只是纪南于自己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身份,纪南是他的朋友,战友,是那个拼尽全力守护自己,捍卫他平等自由权力的爱人。
结契而已,不过是他们认识的契机。算得了什么?
抬眼,对上那双灰色的眼睛。边越笑了下,指尖抚上纪南的侧颜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司空,我突然有个很可怕的猜想。”
“什么?”少年也跟着他笑了。他们离得太近,一切情绪都处可藏。司空在那双棕色的瞳眸中,看到了自己嘴角泄露的疯狂。
“我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但你告诉我司空。做事自私,再强大也空有其表...是你给自己起的名字吗?”
少年没有回答,嘴角的弧度让人感到怪异。边越也没有后退,只是这样平静地望着他,将他怀里的人用尽全部的力气抱紧。
“呀,掉马了?小老虎还挺聪明的。”司空笑着,伸手撩了下他的额发,
“另外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论是作为你的敌人还是你的朋友。不同的立场和方式问了你两次,我都讨厌你的回答。”
边越同样笑着,露出的虎牙锋利,“我管你满不满意?我的人生他妈关你屁事。”
“真能逞强,精神力都抖得不行了。”司空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朝男生伸来一只手,
“来吧,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的,你刚也说我想要什么就告诉你。那就跟我走,我不动纪南。”
“疯子。”边越没动,司空,不,肖离话里的威胁再明白不过了。这里是军校宿舍,怀里的是纪南,旁边是他的同学朋友。还当真是,别选择。
棕色的眼眸微垂,指侧一遍遍摩挲着纪南的脸侧,眉眼。
原来噩梦早就潜伏在所有的美好中,只是自己愚蠢而不自知。事到如今,唯一的念想竟然就是再多看看纪南,也挺可笑懦弱的。
“看够了吗边越?”
“不够。”边越轻笑了声,俯下身近乎贪婪地呼吸属于纪南的气息,
“等我一会儿呗肖离。我跟你走,但现在我要再接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