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堂的最后几天,白奚过得轻松而满足。
日子单纯平淡,和宋子然称得上是朋友,而陈越仿佛真的如他所言会对白奚好,没有再找白奚的麻烦,甚至又送了白奚好些贵重的礼物。
京都大多豪门子弟都毕业于京都学堂,就连陈越也在这里读了两年书。
而京都学堂每年的散学礼都很热闹,院方会举行一场大规模的义卖活动,许多已事业有成的校友们都会应邀参加。
此时正值隆冬,腊梅已经开得到处都是,微风一吹,花簇打着旋儿落下,美不胜收。
长长的校道已经摆满了义卖的商品,连许多外来的商户今日也被允许入内。
白奚被陈越牵着手一路走来。他从未见过这种活动,很是高兴,脸上溢着笑容,说一句人比花娇也不为过。加之今日陈越特地命人给他做了新衣裳,更显妖孽,时不时便有路人失神看他。
陈越牵着白奚的手,有些不满,“怎么又没戴戒指?”
白奚奈,这人分明不知道戒指什么意思,倒是一直惦记着他戴没戴。
他已经大抵摸清怎么对付陈越,张口便是胡说,“今日人太多了,戒指贵重,家主送的礼物要是丢了我可舍不得。”
陈越被他哄得眉头舒展,嘴上却仍不依不饶,“下次要戴,不见了我再送你新的便是。”
不多时便有商人找上来和陈越聊天,校长也遣人来邀陈越去谈谈义捐的事。
白奚听见要离开这处,小脸就有些垮了,但仍是乖巧地跟着陈越。
陈越见不得他这委屈又不敢说的小模样,将自己的钱包递给他,“自己去逛逛,喜欢的就买下来。不准走太远,等我去找你。”
得了自由白奚自然高兴,甚至讨好地在陈越脸上亲了一口,陈越果然被他取悦,大方地松开了他的手。
白奚四处逛着,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直到看到其他学生大多结伴而行,才忽然想起宋子然今日怎么没来找他,可能是因为不想见着陈越?可他俩迟早都要成婚的啊。
白奚摇摇头,不再多想。
他见着个拉糖人的,忍不住凑过去看。
粘稠的糖丝在老板的指间翻转,很快定型成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动物或小人,还散发着隐约的香甜。
白奚看得久久没有挪动步子,他极少逛这种东西,更别说买了。
“老板,来一只小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奚回头,果然是宋少爷。
人群拥挤,两人挨得极近,白奚这才发现虽然宋少爷长了一张幼稚的脸,却比他还高一点。
只是此时宋少爷微微抿着唇,不太高兴的样子。
“给你。”宋子然将糖人递给白奚。
“给我的?”白奚有些惊喜。他尽管有陈越的钱包,却没有要买的意思。这种华而不实,精致又美味的东西,和他的身份并不匹配。
宋子然没否认,“不喜欢吗?这小猪像你,我跟着你那么久,你也没发现。”白奚看了糖人多久,他就看了白奚多久
两人继续逛。
白奚很快发现宋少爷真的兴致不高,平日里他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今日却是沉默寡言,甚至时常走神。
学堂只有这么大,再热闹也会逛到尽头。
白奚正准备去腊梅树下等陈越,却被宋子然拉住了衣袖。
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拉着白奚的手指甚至用力得发白,“阿奚,我们谈谈好吗?”
校道热闹非凡,课室里却只有白奚和宋子然,甚至连整个教学区都不见人影。
“你知道陈越年后就会娶新的正妻吗?”
“知道。”白奚点点头,眼里也有了些许笑意。尽管早有预料,但从当事人口中得到确认依旧让他感到雀跃。
宋总督为宋子然思虑周全,于白奚而言是深渊的陈家,在宋家而言不过势均力敌,宋少爷真的嫁过去成为正妻,也没有人敢刁难他。
白奚以为宋子然只是紧张年后将要成婚,开口宽慰,“别多想,陈家没人敢为难你的。”
“不是我。”
宋子然打断了他,“陈越取消了和宋家的联姻。”他并不傻,陈越取消和宋家的联姻,和白奚多少有些关系,但他绝不会将这些告诉白奚。
白奚一愣,不是宋子然?那还能是谁,不会不娶了吧?
宋子然误会了他的担心,“不是我,是张家或李家。”
“阿奚以前是不是觉得陈越娶了我,我们能好好相处,才想着继续留在陈越身边的?他娶的不是我,那些人会为难……”
宋子然的唇张张合合,白奚却没有认真听了。
他松了一口气,会娶就好,好不好相处于他倒是毫意义。
“不与他结婚便不与他结婚吧,你值得更好的。”白奚明白过来,原来宋少爷今日情绪低落是因为这个,倒是显得不值了。
“……”宋子然垂着头,“不是因为这个。我不和陈越结婚,父亲便不准我留在京都了,他要将我送去西洋留学。那里的环境更适合我学习和生活,将来也能留在那边或回来撑起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