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风凉,弦月如钩,草虫脆鸣,几许繁星眨着眼睛陪伴着孤冷清月。
翠星阁,梅燕翎微弓身躯,内力外放,传音入密,“太子殿下来梅庄,下官不察,未曾迎接,还请降罪。”
草虫欢鸣,夜深人静,一时语。
梅燕翎并未直起身躯,他不知现在探访太子是否好?若他装着不知,以他的身份地位,显然是不好。
他应该早一点察觉的。
玉十一等了许久,这烛火刚灭,梅燕翎现在来见,他显是有些不满意的。
梅燕翎自称下官,显是官职在身,只是暗里操事,不为多知。
太禺国军器监设置监一人,军器大监者正四品上,丞一人,正七品上。掌缮甲弩,以时输武库。
弩坊署:令一人,正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掌出纳矛槊、弓矢、排弩、刃镞、杂作及工匠。监作二人。有府二人,史五人,典事二人。
甲坊署:令一人,正八品下;丞一人,正九品下。掌出纳甲胄、绳、筋角、杂作及工匠、监作二人。有府二人,史五人,典事二人。
玉十一自是知晓梅燕翎有官职在身,在一般人眼里,他只是梅宛山庄的庄主,闲云野鹤一个,而他的真实身份实乃朝廷正四品官员,比军器大监者官位略低,却比正七品上的丞要大上许多,这个官职是玉溪烟特封。
玉十一并非不满意梅燕翎不迎接他,而是不满意梅燕翎身居这等特职,太子入府,居久未曾察觉,实乃失职。
烛火再亮。
“进。”玉十一有话想问他。
玉十一身穿锦衣玉带,坐于堂中金丝楠木雕花椅子上,烛光拂身,脸色冷俊。
梅燕翎进屋掩了屋门,步急于堂中行了跪拜之礼,头伏于地面,口呼:“太子殿下驾临梅宛山庄,下官不察,还请太子殿下降罪。”
“请起吧。”玉十一语气平淡,“你虽久居春城,不召不进宫,可宫中之事,想你也知晓,本宫出宫之事即使父皇压下,想来也只是明面上的事,本宫行走江湖,下面的谈话本宫以江湖身份与你随便聊聊,你可不必拘谨,就以你我相称吧。”
梅燕翎越听越心惊,以为太子动了怒才口出此言,夜深微凉,他额上显汗,再次跪拜,口呼:“不敢,万万不敢,此乃大不敬之罪,下官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啍。”玉十一冷哼一声,梅燕翎趴在地上不敢动,实乃头上汗珠已泅了地面。
“现在本宫是以太子身份同你说话,若要追究,本宫此时同你讲话,你这个样子还真是犯了大不敬之罪。”玉十一语气冰冷,“现在本宫不想再次提醒你我之前说的话,你再不起来,难道真的让本宫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梅燕翎惶恐,赶紧起身,连道:“谢过太子殿下不责罚下官。”
“哼。”玉十一冷言道:“我没有想到梅庄主也是愚腐之人,看来我高抬了梅庄主。”
梅燕翎一直低着头,进这屋子里来,他就没抬过头,若是直视玉十一同样是大不敬之罪。此时,闻玉十一不再自称本宫,而是自称我,梅燕翎抬起了头看向了玉十一。
轮廓分明,线条清晰,眸光似冷潭如添新墨,幽深带寒,深不见底,不怒自威,自带王者之气。
梅燕翎并不敢多看,眸光微拂过,立即收回,他双手抱拳行了江湖礼数,言道:“玉公子有话问在下,还请讲来。”
江湖谈话,梅燕翎亦不敢自大,仍是自称在下。
“坐。”玉十一喧宾夺主,他的眸光并未离开过梅燕翎的身上,眸光不再令人觉得冷嗖嗖的,这语气谈不上温和,却令梅燕翎这紧悬的心松了一下,同这位主子交谈不再是忐忑不安如履薄冰,但仍谨慎,不敢造次。
“谢公子赐坐。”基本礼数还是要讲的,再随意,也不敢把面前这位万人敬仰之人当常人看待,即使面前这位不在意,梅燕翎也做不来,刀总在形之中,何时架到颈脖子上,谁可知?
在这梅宛山庄,他即使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得杀了玉十一,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杀害太子之罪,活剥了他凌迟处死,灭了他的九族,他也担不起,这可是弑君之罪,千古罪名他背不起,千古罪人他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