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传来一声妇人的回答，声音中虽明显带着疲惫，但听之如暖风徐徐入耳，令人十分舒服。</p>
石凌想着门口那副对联，不知怎的就暗自断定应当是这声音主人所写。</p>
他跟着荣老进了里屋，看到有个体态丰盈的中年妇人正弯腰将药罐里的汤汁倒入碗里。</p>
妇人微低着的脖颈处，皮肤极为白皙，也许是在炉火前等待了很久，鬓角处明显被汗液濡湿了。</p>
一旁的床上，靠坐着个青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一脸秋风秋雨般的苦楚之色，左手上绕着厚厚一层棉布，边缘渗出些乌黑色药膏。</p>
青年对荣老点点头，看到石凌这生人面孔也不好奇，似乎世间人与事都无法激起他一点情绪，只是有气无力地随口问道：“这位小哥是……”</p>
荣老答道：“小哥姓石，黑云八寨出来的。”</p>
青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王夫人倒药的动作也是明显一滞，看着石凌的眼睛里神采一现。</p>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黑云八寨？”</p>
因那门前对联的缘故，石凌对这妇人有几分好感，他微微颔首答道：“夫人，我叫石凌，是来投靠王掌柜的。”</p>
“投靠王掌柜……”</p>
王夫人听到石凌的话，刚亮起来的眼睛明显一暗，神情也低落下来。</p>
荣老见此赶紧说道：“夫人您先别着急，不问问怎么知道有没有希望呢？”</p>
王夫人拢拢鬓角，定了下神后，轻声说道：“石小哥，实不相瞒，我家掌柜已经失去联系快一个多月了，他就是去黑云山采购药材不见的。”</p>
她见着石凌疑惑神情，语声更涩：“原本见你是黑云八寨之人，说不定能知道点他的去向。可哪里想到你却寻他到这里了，哎……”</p>
石凌看着妇人泫然欲泣的样子，忍不住道：“王掌柜长什么样子？说不定我见过的。”</p>
“我爹四十出头，体态较胖，右手上常年带着个翡玉扳指，与人说话时声音较大，其他的倒没什么特别的特征了。”床上的青年抢着答完，立马又喘了几口气，明显有些中气不足。</p>
石凌望向那青年。</p>
王夫人解释道：“这是犬子王景行。”</p>
石凌哦了一声，脑海里回忆了一阵这段时间的经历，因为见着的山外人本就不多，很快就确定了自己没见着过有这么个人在黑云山里出现过。</p>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道：“夫人，我没见……”</p>
王夫人似是生怕石凌那句“没见过”说出来后一锤定音般，又急急补充道：“我家掌柜后脖上有块棕色胎记，哎，只是平日都被头发遮盖住了，想来也没人注意得到……”</p>
石凌心头巨震。</p>
棕色胎记？</p>
藏尸洞里被自己亲手解脱的男人后脖子上不正有这东西吗？只不过是乌青色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