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示威吧。小降谷说过对方不简单，应该也能猜到“玩家”的数量不止两个……不想暴露自己，这样做倒是也很合理。

——是啊，就是会让被示威的人感到不爽。

萩原有些言地看了一眼松田。

……同样的情况，换成他们也一定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没有人会对自己喜欢的对象毫占有欲，如果不是柚木晃生的情况太特殊，而萩原研二知道的第一个玩家又是松田阵平——

萩原郁闷地叹了口气。

他抓住柚木晃生右手的手指，仔细地把自己的手指贴合扣过去。

柚木一下子被他分了心。

“——研二君？”

他侧过脸的同时，萩原突然靠近。脸颊的距离变得极其接近，他能感受到温热的吐息，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紫色的瞳孔深处所蕴含的情意。

萩原顺势又拉近了距离，在柚木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在对方有些受惊但并不害怕的神情中露出一个微笑：“嗯——突然想亲一下小柚木，会生气吗？”

柚木晃生怔了怔。

他对萩原和松田的好感度已经又各涨了一点，后者是23，前者刚巧到达40。

所以他没生气，只是有点害羞。

萩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笑眯眯地捏了捏柚木的脸颊：“嗯？是因为小阵平在边上的关系吗？”

柚木晃生脸红了。

他这下完全没有心思关注电视屏幕了：“……我、我不知道——但我不该同时——”

萩原弯起眼睛：“明明在场景卡中同时和我们两个睡过了？”

柚木捂住脸：“……那、那种情况属于不可抗力——”

松田凑过来，在柚木晃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的神情倒是颇为坦然淡定：“逐渐习惯就好了吧。如果我没猜——除非有一天有人把你的现实好感度推到100，然后又要求你和其他人都断绝来往——你不会彻底拒绝我们，对吗？”

——柚木晃生的人设来自于游戏。这意味着只要他们的玩家存档还在，柚木就会被动地接受和他们打交道、并被逐渐攻略的未来。

——同时，柚木晃生感受到过场景卡中不受控制的、好感度100的状态。他不喜欢那种感觉。这意味着他未来很可能会努力把自己的爱意限定在最高99的状态中。

——不想就此放弃的话，未来的可选项或许只有这一点。

柚木晃生自己也很清楚松田没有说出口的分析。

他垂下头，脸上的红晕褪去，神情也变得低落起来：“……是。我知道这样很不道德，但……我的本性注定了这个结果。”

他喃喃道：“明明都提醒过你们这一点了——”

松田笑了一声。他试探着握住柚木晃生的手，后者没有拒绝，于是他郑重地看向对方的眼睛。

“我承认最开始我有愧疚之心，我想补偿你，我想救萩。但——稍微也有点自觉吧，柚木君。”他说，“你是很容易被喜欢上的人。你的本性并不是什么游戏NPC，而是在那个所谓的数据库中正常地度过那些时日、生长出来的‘柚木晃生’的性格。”

他笑了一声，又有一点遗憾：“我听说其他人和你相遇的……场景卡中，你都会补完一段和他们正常认识的虚拟记忆。”

“——如果我也能正常的、并非因为这些事情而认识你，我依旧会喜欢上你、并试图追求你。别把这件事当做负担，本质上而言，我们不想放弃……都是因为喜欢你本身也是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他罕有这样绞尽脑汁地剖析自己心灵的行为，连一旁的萩原研二都为了他难得的长篇大论吃了一惊。

柚木晃生：“……”

他的耳朵又烧红起来。

“……也说不定有别的原因。我问过了，游戏内的场景卡确实会自发地给玩家……催情，以便于让他们能畅快地享受到——”

萩原“噗”地笑出声来。

他亲昵地低头亲了一下柚木晃生的手指。

“小柚木搞了一件事情呢。”

“那些场景卡的存在——唔，我不否认我确实有享受到——确实让我们探索了你的身体，但对我们而言，更重要的是——它架起了一道桥梁，让我们认识了你。”

“小柚木是不会和外界接触的类型呢。”他轻快道，“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们永远也不会认识小柚木——明明是超级可爱、超级吸引人的小柚木，如果永远不认识也就算了，但知道了小柚木是什么样的人之后，我们都很庆幸能被卷入你的‘麻烦’当中，能认识你、喜欢上你哦。”

他的眼神格外明亮。

而松田补充了一句：“更别提你还真的救了萩一命、连带我和景老爷也可能未来能活下来——”

“对自己有点自信吧。”他说，“‘柚木晃生’这个个体本身就足够特别了。”

他看起来一脸理所当然：“不然我怎么会想追你？”

柚木晃生：“……”

对直球毫抵抗力的柚木晃生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左胸口，感觉心脏在砰砰狂跳。

真诚的心意扑面而来，而他被这些话语强烈地触动到。

在松田和萩原面前、完全不记得赤井秀一的事情的柚木晃生低垂下眼睛，声音中带着点轻微的颤抖：“……我、我不应该这样——但……我很高兴。”

……被喜欢的感觉又温暖又动人。

在这个瞬间，他对面前的两个人的好感度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疯狂地向上蹿了一条——松田阵平在他这里的数值到达了33，而萩原研二到达了46。

后者很快在手机震动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已经恋人达标的数据线呢。

他弯起眼睛，却没有直接问出自己藏在心底的问题。

“会因为我们的告白而感到高兴，”他的声音很温柔，“这对我们而言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又亲了亲柚木晃生的脸颊，微笑着补充：“我很期待哦。”

＊

这天夜晚，独自准点爬上床睡觉的时候，柚木晃生在橙黄色的台灯下翻开自己习惯看的书，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心不在焉。

——其实他掉到这个世界来也不过才短短的十几天，但他好像已经逐渐习惯了并不那么平稳的夜晚。

那些塑料防水垫已经被他收好了，宁静的蓝色条纹床单下面是柔软的床垫。他把一只抱枕抱到怀里，突然有种奇怪的——论是谁都好，他不想一个人度过夜晚的感觉。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逝，但也足够让他羞耻地捂住脸。

毫疑问，今晚他哪怕真的陷入梦境中，那也会是个愉快而温柔的梦境。不会有场景卡、不会有奇怪的情感操控、不会有……他不太想承认自己其实已经不那么害怕性，但这好像已经是确定的事实。

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柚木君，不知道你明天是否空闲？我恰巧得空，想要来东京拜访你。”

——是诸伏高明的邮件。

其实宅在家里的柚木时间表很自由，完全不需要额外询问，诸伏高明手里甚至有柚木宅的钥匙。

柚木晃生闭上眼睛，莹绿色的数据流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我有空闲，高明先生。明天见。

这天晚上，他闭上眼睛、最后沉入安详的梦乡中时……他在期待第二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