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九跟随督军在前,趁天黑摸上了东山寨。督军吩咐:“前面就是三处岗哨,每处岗哨都有两人把守,我们只有同时冲过去把他们杀掉。”
十八个人点点头,每六个人为一队,脚下轻盈迅速的向岗哨点摸过去。就看到远处督军手令一动,三个人组成的人字梯最上边那人动手,将六颗头颅砍了下来。
十八人又迅速来到督军面前集合,督军点点头道:“很好,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如果下一步还能成功,你们这辈子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了。只要登上这城墙,打开寨门就可以了。”
十八个人小声齐回道:“一定完成任务。”宁静的夜空下,仿佛划一划,就能生起火来。繁星点点似乎也在屏住呼吸默默的为他们祝福。他们的黑影与月光交相辉映,此时他们解下腰上系着的绳索,在手中转两圈,一使力,绳索飞上七八丈高的寨门。大伙儿互相试了试,确定都系住了一头,个个点头,开始攀爬。
只见寨中一个喽啰兵出来解手,解开裤子半迷糊正在解手,他隐约看到怎么有人在半空中往上升。睁大眼睛细看吓坏了他,只见兄弟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眼睛翻了上去,舌头都伸出来二尺多长了还在升。他立马清醒了过来,大叫:“不好了!有人劫寨。”
就见大伙儿从睡梦中醒来,问道:“人……人在哪儿呢?”他指着寨门上,大伙儿高举火把,这才看清。小喽啰头领吩咐一声:“速速登梯,先不要惊动他们。”
就见几十个喽啰兵登上梯台,隐藏火把往寨门下俯视,就看到十八人攀爬了一半了,喽啰兵头领冷笑道:“让他们先多活一会儿,你们埋伏好,只要他们一露头,先把他们的脑袋削下来,如果不死,再用石头。”大伙儿点点头,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十八个人早已累得满头大汗,而且胜利就在眼前。往往在最后关头,人们容易疏忽大意。就见几个稍微爬的快的,微微笑一笑,准备爬上去,刚伸出一只手抓住门楼边,头刚伸上去,只见一道寒光,头颅和身躯就分离了。其他几个也没反应过来,几乎同时伸上去头,所以一幸免。
兰九和剩下的死士一片惊慌,有人道:“现在不能后退,跳下去也是死,不如我们赌一把,如果侥幸能上去才是生路。”众死士点点头,寨门之上的小喽啰头领和众人高举火把,不屑的指着他们大笑,小喽啰头领道:“别费劲了,爷爷想留你们个全尸,兄弟们,给我砸,谁砸的准有赏。”
那边是生死关头,这里却是游戏一般。只见小喽啰搬起手中如盆口般大的坚石,一个个嬉笑着瞄准他们,霎时间滚石如雨般滚落下来,尽管他们左躲右闪,还是都中了,掉下去五六个,剩下五六个依旧带伤往上爬。
小喽啰头领笑道:“不,还都是硬汉子,不过没用。兄弟们继续给我砸!”就见这时滚石更猛了,只有一个死士登上去刚伸出一只手去,手就被砍下来了。那些死士都掉下了寨门,喽啰兵头领怕他们死的不透,吩咐:“弓箭伺候,把他们给我扎成刺猬。”
喽啰兵把他们当箭靶一样,矢如雨下。督军在不远处只能摇头叹息,旁边的军士按耐不住了,问道:“大人,现在攻上去灭了这些草寇,给刚才那些人报仇。”督军道:“不可,现在正是他们士气高涨之时,且等等。”
小喽啰头领大笑道:“兄弟们,今晚大胜朝廷的鹰犬,大伙儿个个有功,兄弟们看守寨门,我去大王那里给大伙儿请赏。”
喽啰兵个个精神百倍,刚才的困意一点儿也没了。
那次朝廷攻下了东山寨,兰九九死一生所幸活了下来,他是一条胳膊没了,一条腿也瘸了。半年后,他想起了当初的承诺,来到快活林,可是现在这副模样怎么能见她。
于是来到快活林门口,姑娘们都远远躲着他,老鸨出来一瞧,指着他骂:“臭要饭的,离我们这儿远点,要看也躲远点,站在这儿碍姑奶奶的生意了。”
兰九缓缓从身上解下钱袋,老鸨一瞧,当即就懂了,上前搀住他,刚才的阴云密布立马成了晴空万里,喜笑颜开往里请他道:“大爷,原来是寻乐子的,里边请!里面请!”
兰九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来帮一个叫荷花的赎身的。”老鸨这才明白,难怪荷花这几个月茶不思饭不想,每天不愿意接待客人,三天两头都是病,看来真魂已然出窍,本来想着看她病恹恹,准备过两天把她活埋了,剩的浪费粮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所幸多诈这残废几十两银子,把这丧门星送出去。
于是手中的风流扇一挥问道:“大爷,她也算是我们快活林的招牌,你打算出多少?”
兰九握着钱袋说:“荷花说过,她的卖身契是二百两银子。”老鸨举扇掩面大笑:“大爷,这是什么时候的黄历了,孙大圣都成佛了,你还在说大闹天宫时候的事。现如今这什么东西没涨价,水涨船高,不是半年前了。”
兰九问道:“那您要多少银子?”老鸨伸出三指来道:“少说得这个价,要不是看在你对她一片赤诚的份上,就是五百两我也不能把摇钱树卖了。”
兰九道:“可是,我就这些银子。”老鸨想了想道:“我给你想个两全的办法吧,看在你可怜,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当抵钱了。”
兰九看看周身上下,只有手中的拐杖。说道:“没有别的,只有这根金丝楠木的拐杖,是朝廷念在我有功,特地赏给我的,您看它行不行?”
兰九先扶着树,老鸨接过来拐杖看了看,看不出有什么好,心说:“算了,烂木头就烂木头吧,朝廷赏的应该也值几个钱。看他也没什么油水了。”勉强点点头,对兰九说:“姑奶奶今天做个大善人,荷花给你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领她出来。”兰九点点头,应道:“好。”
说着把银子揣进怀里,拄着拐杖大步往快活林走去,龟公看到老鸨拄着拐杖,问道:“老板娘,您的腿瘸了?”老鸨一杖打在他脑门上,骂道:“龟孙,你娘才瘸了。干活去!”
那些门口的姑娘问道:“妈妈,您怎么和那个残废谈这么长时间?”老鸨指着她们道:“你们呀,一个个都没长眼,差点把财神过了。你们忙,我有事。”
说着大步进了大院来到后院,恶狠狠喊一声:“狗六,狗七。”两个不足六尺的龟公毕恭毕敬的来到她面前,老鸨吩咐:“去,把那病秧子,赔钱货给我抬出来。”
狗七问:“老板娘,今天拉出来还继续打她吗?”老鸨怒目圆睁道:“姑奶奶吩咐怎么做你们怎么做就行,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两人来到柴房,就看到荷花病体垂危,缩在柴房一角,面如金纸,全身打着冷颤。狗七刚被老鸨骂了一句,这时候就把气撒在了荷花身上,进屋先踹了她两脚。狗六拦住他,说道:“算了,我看老板娘今天不是打她。”狗七说:“总不能治好她吧,看她就差一口气了,老板娘会有这善心?省省吧。”狗六说:“那可不一定,人不光走霉运,也有交好运的时候。”狗七不屑笑道:“六哥,你要说别人交好运我信,这婊子可能只有下辈子投好胎了。”
老鸨在屋外等的心急了,喊道:“两个狗奴才,还不快点带她出来,姑奶奶的时间可都是银子。”
两人一手一架架着荷花出了柴房,老鸨一瞧,口里啧啧道:“你瞧瞧!多好一个花容月貌的好姑娘,竟憔悴成这样了,也罢,姑奶奶发一回善心,有个瘸子帮你赎身,就放你出去。”
荷花听到赎身二字强做精神,想想:“会是他吗?不过我现在这样的模样怎么见他。”不由悲从心起,满面是泪。
老鸨命狗六狗七架着荷花出了柴房,荷花恳求道:“妈妈,发发善心把我那几件衣服也赏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