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说的第一阶段,其实就是以目前的订单,做一些零散的代工。订单的来源五花八门,要做的产品也是各种各样的都有。能赚钱吗?肯定是能的,不然市面上也不会多出这么多的制衣厂。”
“而随着我们国家经济的发展,这样的订单,也会越来越多,从加入WTO这些年,我们国家也会渐渐地成为世界工厂,也就是说我们在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起码十五年内,不会因为订单的事情发愁。”
“而这十五年的时间,我们也必须要思考一个问题,究竟是一直持续性地做这些低级的订单加工,还是做出自己的品牌?”
“刚才张秘书长也说了,船大难掉头,当我们的工厂,或者说工厂的管理层适应了用这些订单来赖以生存,我们还有没有改革的勇气?”
“更深层次讲,即便是之后工厂选择产业升级,那我们政府又有没有勇气来和这个工厂一起,来承担产业升级所带来的阵痛?或者说,到那个时候,政府会不会允许我们的工厂进行产业升级?”
比起张春来刚才的话,陈阳的话更像是一记炸雷,尤其是最后的那句话。
有些问题,大家心知肚明,但可以做,却不能说,陈阳等于是把问题挑明了,掰开揉碎了摊在桌子上给大家看。
当这个工厂成为一个县的产业支柱,关系到数千人的就业岗位,关系到一部分的政府税收,也关系到一个县的体面时,政府还会不会任由这个工厂随意地折腾?
你说你进行产业升级之后会发展得更好,谁能证明?
这是一个问题,但在场的这么多官员,包括方明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回答,甚至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这事儿一旦沾上了,那因果可就大了。
但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解决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的跨越,那么压根就不用去谈什么第三阶段。
所有人都是神色逃避,但最后目光都是落在了方明身上,毕竟方明是这里的最高领导,终究是要给出一个即便是不合理也必须要有的解释。
方明目光阴沉地看了张春来一眼,终于开了口:“小陈啊。”
他这一开口就基本上已经奠定了随意的基调。
我叫你小陈,而非是陈主任,也就表明自己没有公事公办的态度,这一场辩论会也因为这一声小陈,在方明开口的这段时间,变成茶话会。
“你说的这些问题,终究是还没有发生嘛!”
“而且你刚刚说的,十五年,时间跨度是不是太长了点?十五年,到时候我这个老头子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我们国家会发展得越来越好,肯定是必然的,这一点我是比坚信的,为了我们坚信的这一点,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做好当下的每一件事。”
“我们现在需要什么?就拿陈安来说,政府需要经济基础,百姓需要就业岗位,企业需要人才,需要更多的利润,那么如何把三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刚才张春来同志和陈阳同志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
“张春来同志更多的是放眼当下和短期内可能会遇到的问题,而陈阳同志的目光则更加地长远一些。”
“但是作为陈安的领导干部,我们不光是要解决短期内可能会遇到的问题,也要试着为后人解决掉一些潜在的麻烦。”
陈阳用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才迫使自己没有瞌睡。
这人是真厉害,一开口就自带催眠功效,而且说了半天,仔细一想,愣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也是真的很不容易。
“我的意思呢,是再论证一下。”终于是说到了点子上,敢情方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又不敢真的现在就拍板做决定,就只好拉更多的人进来,一起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