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缕缕朦胧雾气,而聚集在莲台周围的白骨大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整个海面平静无比。
苦海之上,顿时变得白茫茫一片,犹如驶近了大雾之中。
“哗啦啦!”
一阵水流声出现在前方,令所有人心神一紧。
一艘黑色的小船在白雾中显现。
这艘小船有些破烂,锈迹斑斑,长满青苔,船板上还有着几个大洞,不断有苦海之水从洞口向船内倒灌,但是很是奇怪,这艘船灌进去了如此多的水,却仍旧四平八稳,没有沉入海底。
在小船的一头,有一位撑桨的黑衣人,正在缓缓摇着桨。
“诸位上师,来到苦海,可有要事?”
那是一个面色枯槁,骨瘦如柴的老头,他将黑色小船缓缓划到莲台旁,冲着几人诡异的一笑,说不出的邪异,令人浑身一紧,有些发毛。
老者漫不经心的问道,声音冰冷而阴寒,毫无感情,给人一种死寂之感,他的眼神隐晦的扫了一眼金色莲台,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通言行了一式佛礼,正要开口回答,却被陆轩一声轻咳打断。
“通言,闭目凝神,不要与此人说话!”与此同时,白须老僧的传音也到了通言等人的耳旁。
苦海诡秘,这突兀出现的黑衣老者来者不善,万万不能着了道。
僧人们得了提醒,皆是不理睬那突兀出现的黑衣老者,一个个诵起经文来。
“呵呵,老朽多年未见生人,为何不陪老朽多说几句话?”
没人应答,黑衣老者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继续说道。
“诸位上师都是出家人,心怀慈悲之心,老朽不知道多少年没与其他人说过话了,恳求几位上师帮帮忙,与我聊上几句吧。”
陆轩瞥了一眼黑衣老者,没有吭声,加快了莲台的速度。
他在观察,这突兀出现的黑衣老者,以及这艘黑色小船都很古怪,似乎并不是实体。
“诸位上师,我有一解,困惑不已,恳请上师解我之苦,替我解惑。”
没有人回答黑衣老者,只有莲台与小船划过海面,而产生的潺潺流水声。
很奇怪,明明莲台已经加快了速度,这黑衣老者仍旧是缓缓划着桨,却丝毫没有拉开距离,黑色小船仍旧与金色莲台并驾齐驱,在苦海之上行驶。
“当真可笑,修佛之人,不度人却只度己,那你修得是什么佛?”
黑衣老者一直在自言自语,语气渐渐变得严厉起来,声音也逐渐加大。
最后变得如同雷鸣一般,震耳欲聋,令人头脑轰鸣。
念诵经文的僧人们眉头流淌着汗水,一个个面色痛苦,已经东倒西歪,坐立不稳了。
哪怕是天仙境的白须老僧,也闷哼一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被一语震出了内伤。
“尔等只为己,不为他人,纵是寻到了无上佛法,又有何益?”
“轰隆!”犹如惊雷轰响,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
“啊!”通言只感觉双耳刺痛,脑袋一阵轰鸣,随后七窍传来针刺一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惊叫。
“又有何益是啊,纵是寻到了无上佛法又有何益?”通言浑浑噩噩,双目迷茫,起身踉踉跄跄的向着苦海走去。
“他娘的,谁啊,这么能咋呼?”鹿二被吵醒,愤怒的爬了起来。
鹿二的谩骂令通言猛然惊醒,他看了看脚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已经一只脚踏在了莲台之外,差一点点,就要坠入苦海之中了!
这令他吓得浑身寒毛直立,连忙施展身法,身形暴退,一脸紧张的盯着黑色小船上的黑衣老者。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向着苦海走去,就跟中了邪一样。
“就是你这老头?来来来,你有什么疑惑,说出来,你鹿爷爷给你解惑!”
“呵呵”终于有人回应他,哪怕是怒骂之语,黑衣老者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笑声阴森森,极为渗人。
“老朽有一疑惑,还请施主为我解答。”
“赶紧讲。”鹿二呲着板牙,从鼻孔中哼出了两团子热气。
“老朽也想修佛,却不知该如何修佛?”
“佛又没坏,你修个屁的佛?我看你还是先修修你那破船吧。”鹿二用蹄子挠了挠屁股,刚才趴在莲台睡觉,压得屁股有些发麻。
黑衣老者原本淡笑的神情忽然一滞,旋即看了一眼自己破陋不堪的小船,愣了片刻,随后大笑。
“哈哈哈哈”
“佛又没坏,无需修佛”
“妙极,妙极”黑衣老者摇了摇头,撑着桨缓缓离去,只是划了两三下船桨,小船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一行人面面相觑,愣愣的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鹿二,就连陆轩也哑然失笑,没想到这夯货,误打误撞之下,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鹿二被盯得有些发毛,奇怪的问道:“你们都看我干吗,刚才那老头谁啊?也是要过苦海去寻那什么劳什子佛法的?”
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眼前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景象,入目所过,皆是黑色的苦海之水,白骨大军重新出现在莲台四周,尖锐而刺耳的嘶吼再一次入耳。
只不过,这一次,僧人们的感受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再次听到这刺耳嘈杂之音,反而有些放松。
“阿弥陀佛,这位鹿施主,之前那一位,若是我所猜不错的话,是这苦海之上的摆渡人。”白须老僧说道。
“摆渡人?”
“正是,苦海之下,葬有众生,汇聚了天下众生之疾苦,而摆渡人,便是由这苦海中葬下的众生之念生成,据传其在苦海中摆渡,可渡世间万物,若是被其碰上,万万不可与其相谈,否则会被其渡走!”
“我佛门曾有一位佛陀果位的高僧,他身渡苦海之时,就被这摆渡人渡走,再也没能回来”
“嘶——”
“这么邪门?”鹿二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