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泽驹也挨过打,但牧知野从来没有。赵梦令在四十一岁的年纪诞下他,对这来之不易的幺子极尽宠爱,恨不得头发丝都含在嘴里保护。
牧羽发着抖跪在地上,呼吸碎得像风箱里露出的尘屑。赵梦令抓起他的头发,牧羽咳出血,血流下他脆弱的脖颈。
书房的光晕染开,女人的身影像一座遥远的雕像。赵梦令冷声说:“知了吗?”
牧羽艰难地喘息着,他脸上冷汗粘腻,一双天生多情的眼睛虚弱看着她,光在女人背后晕开,他的眼前时黑时亮,像坏掉的楼灯。
牧羽被光刺激得眯着眼,牵起嘴角笑。
女人深呼吸,甩开牧羽的脑袋,像甩开什么肮脏到令人发指的东西。
“打到他知为止。”赵梦令说。
皮鞭掀起可怕的风声,几乎抽得牧羽脾脏破裂。牧羽喉咙腥甜,痛得浑身冰冷,脊椎骨牵连得头顶都要开裂。女人精美的尖鞋立在他的眼前,他抬不起头,感觉自己可能快死了。
他知道自己会遭到惩罚。
十三岁的时候,牧羽讨厌三岁的牧知野。那时的他坚持认为牧汉霄只有自己一个弟弟,但牧汉霄不这么想,每次大人们抱着牧知野来家里玩,牧汉霄也会抱一抱牧知野。
牧羽恨死了这个小孩。小孩也讨厌他,拿小巴掌拍他,搡他的腿,指着他尖叫。牧羽烦得要命,把总想过来拍打自己的牧知野推开。小孩从沙发摔到地上,哭得整个屋子的人都围过来。
然后牧羽就被赵梦令关进了漆黑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灯,没有窗户,牧羽吓得不停拍门,叫牧汉霄。
没人理他。他被关了三天三夜,期间只有一点水和吃的被送进来。
后来门开了,牧羽倒在地上。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他身体不好,三天他也熬不住,被发现时已经休克。之后他被送进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
后来牧羽也没有特别怪罪谁。因为牧汉霄好像为了补偿他,对他比从前还要耐心和温和。
牧羽好了伤疤忘了痛,只要牧汉霄对他好,他就什么都不在乎。
但现在牧汉霄对他不好了。
所以就算牧知野是他们的宝贝,谁都不能碰,他也不知悔改,就要犯这个贱。
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门外响起管家谨慎的声音,“夫人,泽驹少爷回了。”
赵梦令微一皱眉,她尚未开口,门就从外面打开,伴随牧泽驹不解的声音,“妈?做什么呢,喊你都不答应.......”
牧泽驹的声音在门完全打开后戛然而止。
牧羽昏昏沉沉,耳鸣尖锐地穿过大脑,他的心脏跳得很痛,一下一下贴着太阳穴震动,肋骨顶着剧痛的背。他已经听不清头顶的人在说什么,只知道二哥好像来了。
“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你为什么突然回了?”
“大哥让我回来......”
“出去......”
“您知道他经不起这么......”
“谁准你为这个贱种说话?!”
“妈!......”
声音渐渐远去了。牧羽再跪不住,他呼出满口血气,意识抽离他的身体,他闭上眼睛,直直栽在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