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希文和裴斐坐在桌子旁,默默不语。
“希文爸爸刚才说,如果希文舍不得我的话,就让我们两人一起去英国。”裴斐说。
“你们同意了吗?”李静深问。
“如果十五年前他这么问,我一定毫不犹豫。可是现在,我有了这家店,有了老方,有了岛上熟悉的一切,我已经不想去了。”
裴斐给自己倒了杯水,继续说,“希文,如果你想去就去吧。妈妈不能陪你一起了。”
“扬帆哥,静深姐,你们陪我去见他吧。他两次来我都躲着,是该去见他了。”裴希文说。
三人来到齐天的民宿,找到了英国人。
裴希文看到英国人走了过来,鼓了鼓勇气对他们两人说,“我和他单独谈谈。”
“你可以吗?”李静深问他。
“可以。”裴希文语气坚定。
裴希文和英国人的长相并不多相似,可两人走路的姿态如出一辙。
“他们会聊什么呀?”李静深问。
“一个男孩面对可能要去更大的世界,向往会多过害怕。”卓扬帆说。
“你当时出国读书也是这种心情吗?”李静深问。
“是,我还多了悲伤。”
“为什么?”
“因为命运捉弄人。有的时候,那些负面情绪来袭,你找不出该去怪谁。只能悲伤。”
卓扬帆意味深长,李静深摸不着头脑。
“所以你也有一段悲伤的故事?”李静深问。
“很多人都有吧。”
“愿意讲讲吗?”
“不愿意。”
“服了。不愿意你说那么多。”李静深把头扭过去了。
“等我们温泉花园项目完成了,我再告诉你吧。算是对你的项目奖励。”
“那你别讲了。我要项目奖金,不要故事。”
“实际的女人。”
“爱画大饼的男人。”
李静深和卓扬帆逗着嘴,远远看见裴希文擦着眼泪。
他拥抱了英国人,而后独自向他们走来。
“怎么哭了?”李静深问。
“回去说吧。”裴希文说。
李静深觉得裴斐要失去这个感伤的儿子了,人家父子热泪团聚,总不好阻止。
裴希文回到咖啡馆一把抱住了裴斐。
“怎么了儿子?别难受啊。妈都支持你。”裴斐安慰着他。
“没事。我不走了,这是他给我们的补偿。这十多年的。”裴希文聪口袋掏出一张支票。
“这,两百万是?”裴斐说。
“是我要的。”
裴希文已经展露了笑颜,泪痕早已没了踪迹。
“不行,这不成卖儿子了?你想去就去,妈不要补偿。”
“妈,我不去了。我告诉他,我想在这里读完高中,等上了大学再出去。”
“那这钱是?”
“是我告诉他,我这些年过得很困难,我想过得好点,别的同学有的我也要。出去旅游,娱乐,消费,将来我还要去英国给他养老。他一开心,就给了我这张支票。”
“你真的会去吗?”李静深问。
“谁知道呢?那么久远的事情,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该出的钱,我刚才还叫他“爸爸”呢。就为了这句称呼,他出钱也不亏。”
裴希文把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
“那你们就不要分开了?”李静深问。
“起码现在不用。就算他不出现,等我上了大学,肯定也要去大城市的。等到时候我再和妈妈分开吧。”
听了裴希文的话,裴斐哭着抱住儿子。
“妈妈,有了这支票,我们就能请个人干活了。还有咱们一起去旅行吧。我要去美国。”
“这是他给你的,你支配吧。”裴斐说。
“扬帆哥,一百万去美国玩一遭够了吗?”裴希文问。
“在那玩十年也够了。”卓扬帆说。
“哈哈,我马上订机票。静深姐,扬帆哥,你们去吗?我请客,大家一起去玩。”
裴希文相当大方,一夕暴富,人生得意,不忘带着好友一起享乐。
“不用了,我对去美国玩没什么兴趣。我觉得在火山岛做设计就已经很幸福了。”李静深说。
卓扬帆看着她,“我也是。”
“那妈妈你去跟方老板说一声,我订三张票,叫他准备下,我们后天一起去。”裴希文说。
“好好,都听儿子的。”裴斐笑着擦试下眼角的泪痕。
李静深和卓扬帆感触颇深,他们漫步在海滩上。
“想不到希文看上去是个傻愣愣的孩子,却这么鬼机灵。”李静深说。
“是啊。他父亲还以为十多年不见的儿子真的爱他如神。”
“对自己太自信。对血缘太迷信。养育和陪伴足以抵消血缘的漠视吧。”
“不过现在也好。他父亲见到了儿子孝顺的一面,自己也出了钱,心里应该很温暖和安慰。”卓扬帆说。
“是啊,至于以后的纷争以后再说吧。可惜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喝不上咖啡,吃不上米线了。”李静深笑着说。
“是啊,这里属方老板的米线最好吃,其他的总不如他做的。”
“去看看雨婵姐呗,说不定她的甜品店里开始做米线了。”
李静深和卓扬帆哈哈大笑着,吓得海鸟一阵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