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锋秀雅有力,是阿姐的字。
绿芙此刻也从屏风前走过,行至玉姝跟前,“少主今夜脸色怎的这般白?”
“许是有些乏了。”玉姝曲指扼住眼穴,眉眼泛起淡淡倦意,忽又抬眼看向绿芙,又问:“绿芙,今夜点炷安神香罢。”
许是有些疲倦,她才会有这般多的思虑。
言毕,绿芙应诺,转身走向外间,将案上的一张紫檀木刻葡萄纹的箱匣打开。
绿芙低眸,仔细分辨匣中两个颜色相似的宝盒。
正犹疑间,房门突地被人叩响,玉姝与绿芙一齐朝外看去。
“娘子可歇下了?奴婢给娘子送香炉。”
是府中婢女声音,玉姝递给绿芙一个眼神,绿芙旋即会意,福了福身,放下手中宝盒,走向房门处。
房门吱呀推开,门外一名婢女朝着绿芙弯眸一笑,手中端着一盏鎏金雕花银盏香炉,绿芙微一颔首,侧身让她进来。
婢女端着香炉走向拔步床外的帘帐处,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娘子,白日奴婢们打扫屋子时,才知屋中沉香用尽,这厢给娘子送香来,还望娘子勿怪。”
玉姝展目望去,见帘幔后的身影恭敬弯着,颔首低目,默了片刻,她温声开口:“无碍,你将香炉交给绿芙便是,多谢你送这一趟了。”
婢女低声应下,而后将香炉转交绿芙手中,便悄然退出屋中,绿芙转身去将香炉搁置好,并未瞧见那婢女忽的侧首,垂目用余光淡淡扫过帘幔后的内屋一处。
门再度关合,一簇火星在炉内燃起,俄顷,袅袅青烟浮上空中,一点点从帘角穿过,丝丝攀缠而上,探入帐中。
玉姝此刻已经上榻,绿芙放好香炉后走至床前,将半张锦帐从金钩放垂。
床前照例为她添了案几烛台,以供她此刻拆阅书信。
她倚着床栏,密密眼睫忽抬,凝向一旁的绿芙,嗓音一改往素清冷,软糯起来:“绿芙,你去歇息罢,我一会自个儿歇下便是。”
只她主仆二人时,玉姝一贯不需她时刻守着,绿芙也随即应下,再将屋中四面窗棂合紧,灭了外间烛光,这才缓缓退至隔间房中。
拆开信封,玉姝将信纸展开放于腿间,微茫烛光照过纸上字迹,她细细阅过一行字,丝毫不曾察觉帐中一缕青烟已绕至她的乌发,悄悄钻进她的口鼻之间。
困意缠住她的意识,眼帘不住地下沉,玉姝蹙眉眨了眨眼,执着书信的指尖渐渐松了力,轻薄纸张飘落枕边,一双纤纤玉手垂落锦衾,暖黄烛灯照着少女的脸颊,一双眼眸沉沉闭上,她的呼吸随着燃烧的炉案而渐渐平缓起来。
“倏”声在房中响起。
屏风后的暗门顿开,一束长影烙在花砖地面,沉重的脚步声随之响起,在一片阒然的房中显得尤为刺耳。
萧淮止从屏风后走出,影影绰绰的光影在他身上浮动,烛光闪过他浓黑瞳仁,长腿迈了几步便已走至拔步床前,他抬手轻轻拂开垂下的半截锦帐,一双充斥着阴冷与贪婪的眼死死睨着榻上女郎。
他抬起长臂,指尖捻起锦衾一角,手背触过锦衾下她温软的身体。
似被击中一般,萧淮止指尖一顿,心底已掀过狂风巨浪,痒意与丝丝痛感不断卷刮过他的四肢百骸。
漆黑的眼眸中渐渐弥漫上一层贪。
高挺修长的身形于榻前缓缓躬垂而下,男人半蹲在女郎身旁,长指拂过女郎莹润的面颊,揉过她微张的檀口,不断地开始往下游走。
年少的那一点绮念在心中盘踞着。
他试探着去触碰着她,也许碰过以后,那份念头便不会再缠着他。
可是碰了,却觉不够,他神色微暗,压住心绪,想要收回触碰的手指。
想到此处,萧淮止眸色发沉,心底已经升起一个念头,长指已经移至锦衾下方,那里面包裹着女郎一双瓷白细长的双腿,那脚踝上方,还残留着他的痕迹。
他捻起锦衾,将那玉足展露眼底。
浅色绣花的裙裾凌乱铺开,滚烫的吐息落向眼底的那片瓷白柔滑,他线条凌厉的唇角轻轻扯动,目光锐利地刺向她的足踝。
宽大掌心一把捞过纤细足踝,他将玉姝的腿朝前一曲,小巧白皙的足落入他的掌心,力一点点包裹、收紧,将她牢牢控住。
可她太脆弱了,只这般一握,便已露出一圈红痕。
新痕与那道浅浅青色交映,在他眼底缠绕相叠,一点点弥漫在他眼瞳之中。
他并未察觉到,力道在此刻加剧,榻上女郎眉间骤紧,漂亮的眼尾随即洇开一层红圈,涟涟泪光淌过眼尾,滑落枕边。
极轻的一声呜咽刺入萧淮止的心底。
他撩动眼皮看向榻间女郎。
神息香的药效极好,她暂时醒不过来。
但这不代表她感知不到外界带来的痛感。
萧淮止深睇着她淌过的晶莹泪光,一时浓眉紧拧,彻底松开手。
溶溶月色镀在纱帐上,心中烦郁弥漫,燥意蹿了满腹,他闭了闭眼想要驱赶这些莫名情绪,脑海中却陡然出现一把锁链,紧紧拴住他的脖颈,将他猛地甩向深渊,而执着锁链那端的人——是她。
既然是她……
萧淮止眸中闪过阴冷,手腕一转锁链即刻便缠绕住他的臂间,力道一收,她与锁链一并摔向他的怀中。
为何手执锁链的人会是她?
萧淮止一时不解,遽然掀开眼眸,目光落向眼前女郎,眸底多了几分偏执,他腾地起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只长腿屈膝跪在榻上。
带着几分探究,他俯身覆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