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玥有个小习惯,每次和讨厌的人吵架吵赢了,眼尾都会极小幅度的扬一下,漂亮的眉眼里满是不自知的娇纵。
颜姝在一旁拐嘴笑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姜知玥年纪小,又被所有人处处娇惯着,天不怕地不怕,跟人吵架也从来没有输过。
每次都把姜夫人气得不轻,但是姜知玥一哭,姜夫人便心软了。
颜姝突然有些怀念。
姜知玥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该回去准备东西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颜姝。
“今天不能陪你啦姝姝,我一会要回去准备收拾东西。”
她双手合十,态度非常真诚:“下次一定补偿你!”
颜姝表示理解,她晃了晃手机笑着说:“没事啦,刚刚许叔还给我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
许叔是颜家的的司机,是从小看着姜知玥和颜姝一起长大的,姜知玥也认识。
两个小姑娘便互相告了别。
望着远处穿着乳白色羽绒服的小小身影,许叔再一次问自家小姐:“小姐,真的不用送知知小姐回去吗?”
颜姝摇了摇头:“她说不用,说要去买点东西,一会会打车回去。”
闻言,许叔叹了口气:“知知小姐变了好多,她以前是多么骄傲的一个姑娘。”
颜姝心想,是啊。
她裹了裹外套,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今年青城的冬天好像比以往的冬天都要冷呀。”
姜知玥回到家后,家里的阿姨云姨看见她,连忙擦了擦手,笑道:“太太回来了。”
“嗯,我回来啦。”姜知玥也笑了一下,她忽的闻到厨房传来了一阵香气,动了动鼻子,“好香呀,云姨在做什么?”
“这不是先生要回来了吗,我就想着做点先生爱吃的。”
姜知玥点点头,她思索了一下沈晏爱吃的,边往厨房走边说:“一会我也给沈晏先生准备几道他爱吃的菜吧,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能不能吃的习惯。”
姜知玥忙碌了半下午,等菜陆陆续续端到餐桌上时,天色已经渐暗了。
她也不知道沈晏想吃什么,直接把他爱吃的都做了一遍,荤素搭配什么都有,足足有七八道。
帮忙摆盘的佣人瞄了一眼落地窗外,突然惊喜道:“太太,雪停了哎。”
姜知玥循声望去,发现陆陆续续下了一天的雪果然停了。
其实她第一次看见沈晏的时候,也是一个雪天。
那是她十二岁那一年,跟着父母去沈家看沈爷爷。
沈爷爷年轻时曾被骗的倾家荡产,还是姜家帮助过他,助他东山再起,才有沈家了现在的辉煌。
因此两家关系一直都很亲近。
姜知玥陪沈爷爷玩了会后,看见窗外下雪了,小姑娘爱玩,非要闹着出去玩雪。
家里人又都宠着她,连不苟言笑的沈爷爷也最疼爱她,便让她去了。
结果因为下雪天路滑,小姑娘又在换牙,堆雪人的时候跑的太快,不小心滑了一跤,又碰巧她摔倒的雪里有一颗小石头,就这样把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牙给磕掉一个。
又碰巧牙龈出了一点血,就一点点,在洁白的雪地里格外显眼,把小姑娘吓得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怎么哄也哄不好。
碰巧十五岁的沈晏下课回家,路过被人围在中间坐在院子里哭的直冒鼻涕泡泡的小姜知玥,垂眸说了一句:“小哭包。”
就这一句话,不服输的小姜知玥立马赌气不哭了,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很漂亮却冷冰冰的哥哥,奶凶奶凶的说:“我才不是小哭包!”
小沈晏背着书包,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显然不相信。
小姑娘长得很可爱,戴着个小熊帽子,两边坠着小毛球,皮肤又嫩又白,一掐一兜奶。
圆溜溜的大眼睛含着一大包泪,小脸憋的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把别人萌的心尖直颤。
只有沈晏依旧毫无波澜,甚至面无表情的迈开腿走了。
只不过过了几分钟后他又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小姜知玥还在努力憋着不掉眼泪,她一边猛吸气,两个小手手握成小拳头,看样子好像十分努力。
沈晏没忍住笑了一下,他伸出手递到小姑娘面前:“给你,小哭包。”
小姑娘一看,是一颗奶糖。
她再抬头一看,那个漂亮哥哥没再冷冰冰的,他勾唇笑了一下,睫毛长长的,在眼帘下方打下一片阴影。
笑的时候,眸子深邃熠熠,漂亮的像是藏着星河。
小姜知玥的目光落到漂亮哥哥身上时,就移不开了,她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只觉得眼前这个哥哥,好看的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少年的眉眼,像是出自名家之手,一笔一画,水墨晕染了她整条心河。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爬树翻墙无法无天的小姑娘,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羞,她对沈晏说“谢谢哥哥”的时候都用小手捂着嘴,生怕张嘴时被沈晏哥哥看见空荡荡的门牙。
后来,小姜知玥躲在妈妈身后,听沈爷爷给她介绍说:“知知,这是你沈晏哥哥。”
小姑娘偷偷在心里面念了一句沈晏哥哥,这一念,这个名字便被她放在心里面藏了八年。
再后来,便是沈爷爷重情重义,惦记着当初姜家对他的恩情,和姜家订了婚事。
十七岁长成大姑娘的姜知玥,已经出落成了娇艳明媚的小美人,爸爸问她愿不愿意时,姜知玥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也就是沈爷爷的重情义,姜知玥十九岁那年姜家出事破产,姜夫人病重去世,姜总大受打击旧病复发,如今还在疗养院住着,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家笑话,只有颜家与沈家愿意递出橄榄枝。
颜家颜夫人与姜夫人是闺中密友,儿时一起长大,沈家是沈老爷子惦记旧情。
二十岁那年,姜知玥还是嫁给了沈晏。
沈爷爷还在时,姜知玥还会被他照顾着,在沈家没有人敢欺负她,结果结婚半年后,老爷子便去世了,小姑娘一个人在沈家,无依无靠的像一颗孤草。
姜知玥望着院子里厚厚一层雪,想起她磕掉的那颗门牙,不由得勾唇笑了起来
真怀念啊,都已经过去那么就啦。
准备好一桌子菜后,姜知玥便坐在客厅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