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见此,放下胃管与注射器,端起一旁的小杯子,拿着大棉签沾了沾水,然后放到他嘴边。
他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含着棉签开始用力汲取水份,反复几次后,他终于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了一句话。
沈肆没听清,把耳朵靠近了些。
他又重新问道:
“Are you Chinese?”
这一句终于清晰了些,沈肆稍微退后,然后点头。
他勉强扯了一个微笑,然后道:
“伊维亚和中国是朋友。”
这一句他用的是中文,不是很标准,但是依然可以听个大概。
沈肆也对他笑了笑,道:
“yes.”
下一刻,他抓住她的手,恳求道:
“please,help me.”
十分钟后,沈肆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守在门口的士兵回过头,凶神恶煞的用伊维亚语问:
“干甚么?”
“厕所。”沈肆也用伊维亚语回了一句。
门卫两人交换了眼神后,便打开门,然后那着□□对着她,道:
“举起手,走。”
沈肆顺从的举起双手,走了出去,士兵则拿着枪跟在她身后。
手术室到厕所的距离很近,不过二十来米,但一路上却戒备森严,一路走过来就有四五个人站岗。
路过一间房,里面坐着十几个叛军,正在打牌。见有人经过,便立刻齐齐的看过来,眼神警惕狠厉。
因为她是这里唯一一个女性,所以那些眼神中有很多不怀好意,那视线就像蛇信子一般,粘腻又阴冷,令人作呕。
若不是因为她现在还有用,或许她就不会好好站在这里。
沈肆皱着眉头,强忍不适的走过走廊,踏进厕所。
关上门后,沈肆看了一眼手表,心里默默倒数,在秒针刚好走完一分钟的时候,不远处的手术室突然传来刺耳的心电监护警报声,然后是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药效发挥了。
沈肆放下手,看了看厕所四周,拿起一旁的拖把,把抹布踩在脚下,用力一蹬,抹布便与木棍分离。
外面的守卫也听到了声响,便立刻开始咚咚咚的敲门。
“开门开门快开门!”
沈肆躲在一边,一手把棍子背在身后,一手打开厕所门,在士兵走进来那一刻,双手合一,利落下棍。
木棍正中颈□□位,士兵砰然倒地。
扔掉棍子,把人拖进厕所,然后把木棍卡在门把上。
拍了拍手,看向外面洗手台上窗户,然后一脚踩上洗手台,利落的爬了上去,推开窗。
掰着窗户边缘,正准备从那里爬出去的时候,忽然从那边也伸过来一只手。
沈肆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抄起脚下的铁罐就想下手。而此刻那人已经半个身子挂上了窗台。
当看清来人的时候,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停住动作。
那人率先伸出手,眼眸如星,沉声道:
“我们是中国驻伊维亚联合部队,任务是营救沈医生,请跟我走。”
那一刻,月亮升起,乌云退散,银色的光华从他身上撒落,仿佛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光,五官深刻俊朗,他是那么耀眼。
而他的声音沉稳而又富有磁性,沈肆这一刻忽然想到了北欧故事里的海妖塞壬,那个用声音来迷惑过往船只的妖精。
下一刻就会让你失去理智,沉溺于它的声音,自愿献出生命。
沈肆看着那只手,忽的扬起唇,笑颜如花。
她义无反顾的握上那只手,温暖而又厚实。
管他是不是妖精,就算是,她也认栽了,死也死得心甘情愿。
谁让她已经是艘危船,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和这只妖精一起坠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