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瑶呆呆地看着伯父,听他继续骂道:“所以说贵族制度就是不公平,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多少岁数比他大的人还在寒窗苦读,老老实实一路过关斩将地考上来,他倒好,直接就能做考官了!”
“陛下还特别偏心他,不就是看他长得好看吗!看来他入内阁是早晚的事情了,说不定日后我这宰相的位子也是他的了!”
酒气上头,宇文博怒声斥责世道不公,贵族腐朽,痛骂殷公爵一家,骂完殷公爵,接着骂几个大贵族,骂得酣畅淋漓痛痛快快。
宇文瑶却只觉得世界崩塌,呆呆坐在那里回不过神来。
第二日傍晚。
宇文瑶站在路边一角默默等着。
伯父宇文博告诉她,这是现任翰林院编修殷玉办公的必经之路。
伯父告诉了她很多殷玉的事情,可是她要亲眼看看,才能相信那个出身公侯世家,曾为驸马候选的贵公子,与她在灵语山谷附近遇到的温雅文士是同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他了。
此时夕阳西下,他逆着昏黄的余晖缓步走来,身形略朦胧,但仍是姿容出尘,如美玉无瑕。
他不再穿着那身简单低调的服饰了,而是穿着天青色的高阶文官衣袍,官帽端庄精致,腰系价值连城的剔透古玉。
原来他真的是伯父所说的那个殷玉,不是同名同姓。
她怎么那么笨呢,他那身仪容风度,不只是文人雅士的书卷气啊,更是世家巨族钟鸣鼎食养出来的贵公子气质啊。
她明明也是见过很多贵族公子的,可却没有见过像他那样,一身风华仿若天成的。
他是贵族。
是她最讨厌的贵族。
他还是最高阶的贵族。
可她却对他倾心了。
宇文瑶茫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殷玉走近。
殷玉自然早就看见她了,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向她略微点头致意,就准备越过她,继续向前走了。
宇文瑶却突然叫住他,问道:“殷公子,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的侄女,是不是?”
殷玉站住,点头说道:“是的。”
他的声音如山泉清溪,温润明澈。
宇文瑶又问:“你那日告诉我你的名字,是要与我划清界线的意思吗?”
殷玉见她神情迷惘哀伤,想到她对自己情真意切,有些歉意,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原来他并没有故意欺骗自己,他从一开始就与自己保持着最遥远的距离。
宇文瑶心中一痛,眼圈一红,轻声道:“我明白了……”
她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就急急转身跑了。
殷玉怔在原地,他从来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可他还是伤害了。
宇文瑶像是逃跑一样,匆匆离开帝都,回到了灵语山谷。
她继续修炼,没日没夜地勤奋修炼。
只是一停下来,就会想起他,心里酸涩痛楚。
一个月后,她突破了,成了四阶术士,腰带换成了蓝色的。
灵语山谷谷主很欣赏她,让她在修炼之余,参与一些谷内事务。
这天,宇文瑶接到传唤,来到谷主的院子。
一入房里,她就惊呆了。
那个身影,曾多次在她梦里出现过。
此时在这里看到他,她只疑身在梦中。
她呆呆地走上前,听到灵语山谷谷主对她说道:“这位是翰林院编修殷玉殷大人,他奉陛下之命,准备编纂术法全书,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平日要出入藏书库,还要与谷中各阶弟子谈话,收集各种术法知识与修炼心得,你这段日子就跟在他身边,多予他方便吧。”
然后他扭头对殷玉道:“这位是四阶金系术士宇文瑶,她在谷中修炼多年,对术法有很深的认识和独特的见解,而且熟悉谷内各处地方,平日办事也很认真,一定可以助殷大人一臂之力。”
殷玉和宇文瑶都有些发愣。
那日不欢而散后,他们都以为,日后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了,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再一次见面了,还要一起共事,该说是世事难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