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道长在说什么?”村长一瞬间愣了神:“元秋?这是为……”
“你别管为什么,他不过就是个普通村人,留不留在村里都无所谓吧。”
之前不管是宰牛还是造车,村长都没说过一个“不”字,如今提及元秋,竟然还犹豫起来。彦自书有点恼了。
“怎么,我救了你们全村,现在连讨要一个人都不行了?”
他以为搬出这话,村长必然诚惶诚恐,立刻把元秋双手奉上。
可村长却一拱手,语气很沉:“请道长容我拒绝。唯独元秋,是绝不能让你带他走的。”
彦自书一愣,皱起眉来:“你——”
“道长息怒。”他道:“倘若道长非要,你看我那孙女如何?她年纪小,模样生得也好看,比起元秋,她日后定能好好伺候道长。”
彦自书对村姑可没兴趣:“比她好看的我在城里见得多了,我别的都不要,就要元秋,你就说给不给吧!”
“但……”
“行了老头,你也别装了,元秋被你折磨得多惨,你自己难道不知道?我劝你要想行善积德就赶紧放了他,否则死后连转世投胎都不够格。”
凡人就是会怕这些因果轮回论,他自以为搬出这套说辞,定能吓得他屁滚尿流,乖乖听话。
可他竟然还是说:“愿道长体谅,只有元秋,是万万不可的。”竟然一点动摇的迹象也无。
彦自书这下是真火了:“好,你不答应是吧?你不答应起什么作用,元秋巴不得我带他离开这!我就不该救你们这群白眼狼。”
他气急败坏地甩袖离开,直奔元秋的屋子。
村长不答应又能怎样?村子又没加盖,他还不是可以直接带人走!
“元秋!”
元秋彼时正提着药匣准备回屋,甫一看见彦自书暗藏怒意的脸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故意问:“怎么?”
“跟我走。”彦自书不同他多废话,伸手要去拽他被利落打开。
“走?我能去哪儿?”
“我之前也说了,我可以带你离开这。”彦自书挑眉看他,是施舍一般的姿态:“你不也想逃出这个鬼地方?谁愿意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被别人打?难道你想?”
元秋冷笑:“这事可由不得我。”
“是,由不得你,但我可以,你别忘了,只有我才能救你出去。”
彦自书指着自己,面红耳赤,故意激将他。
“你不会是做狗做惯了,连逃都不敢了吧?”
可元秋神色如常,一点发怒的迹象也没有。
“好,你不敢是吧,”他点头,伸出一根食指往后,旁人也许不知他在指什么,但他知道元秋一定清楚,“董老二死了,你应该不想这事被村长知道吧?”
元秋终于有了点反应,却是笑:“他死了和我有何关系?”
“你不用装,我知道是你杀了他。”
彦自书早就猜到,当时屋里就三个人,汝芸不可能拿自己的匕首,那就只剩元秋。
要是让村人知道这事,他要带他走只会更加不便,所以才替元秋处理了尸体,还把玉佩扔下去转移耳目。
他威胁他:“要么和我走,要么我把这事告诉村长。他如果知道你杀了人,以后你在村里的日子会比现在还要难过。”
哦,来这套。
怪不得他那天特意在外头等了一夜再回去,村长却没有任何反应。原来根本没人发现那具尸体。
彦自书自以为帮了他大忙,殊不知只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好在虽然过程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
“那你去告诉村长好了。”
彦自书一愣,万万没想到自己杀手锏都使出来,他居然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就好像根本没把自己放在过眼里。
“好,好……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彦自书庆幸自己准备了后手:“汝芸,动手!”
当后脑勺蓦地传来剧痛时,元秋确实没想到后面还藏了一个人,他淡淡盯着眼前这个面目扭曲的男人,心里没有慌乱,只有嘲弄。
嘲笑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嘲笑自己终究只是一只蝼蚁。
于是,当他从晃晃悠悠的马车里醒来时,比起在意脑后的剧痛,先是说:“你是做不到的。”
这马车不大,彦自书和汝芸坐在前头驾马,能清楚听到他的声音。
“我做不到?”他好笑道:“我不是已经做到了吗?我彦自书早就不同往日了!”
“我的意思是,你出不去。”元秋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道:“带着我,你是不出去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天色已黑,茂密的山林正快速从窗边往后掠过,似乎已经翻过山,离村落有一段距离了。
“哥,别理他,他这是不服气还在吓唬咱们呢。”汝芸不以为然,指着前方道:“快下山了,下了山过了河,很快就能瞧见郡县的城门了!”
“也不知道城门关没关。”
“关了也没事,咱们在外头休息一晚,明早就进城。还是城里好,我早就不想在穷乡僻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