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后门溜达进来,没看ppt,坐下后,有点轻微的头晕,顾不得那么多,只好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会儿。
讲台上的老师继续讲课。
许泠已经听不见了。
量了体温,低烧,不算严重。
他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睫毛长长的,光线落在白皙挺拔的鼻梁上,唇上。
谢泽悦指骨上的笔旋转一下,停下,跌落。
他的目光落在许泠的侧脸上。
忽而低头,鼻尖在他脖颈儿上不远不近停下,闻到一点很淡的香味,像是冷杉,又像是裹挟了冰的薰衣草,调子很长。
他一个男生,为什么有点香......
谢泽悦挑眉,漫不经心地抽出一个笔记本,打开,头也不抬。
写了一会儿,没写下去。
那味儿却缠绕在鼻尖,散不去。有点勾人。
·
一阵风过后,气息又一次倏然消失的了无痕迹。
“上课了。”谢泽悦低头,靠近了,在他耳边说。
“嗯?”许泠白皙的手指动了一下,发出模糊的声音,又抬起头,眼神缓慢聚焦:“谢谢。”
他抽出课本,看着ppt翻到老师讲的那一页。
化学老师很快进来了,他是一位外教,褐色卷毛,络腮胡长了一脸,操着一口印度味儿的英文,语速飞快。进门后教室里闹哄哄的他也不在意,心态极好,别人吵别人的他讲他的,互不干涉,脸上的微笑仿佛是个大写的love&peace。
“他在说什么?”许泠翻开一页教材,靠在座位上。
“听不懂了?”谢泽悦一哂,说:“他口音是有点重。”
随后,外教给他们发了一张卷子,又微笑着念出来一串印度式英文。
“求个翻译。”
前排的同学转过头,蒋延苦兮兮地看着谢泽悦,说:“哥,他说什么呢?”
“他说,卷子下课前收起来,是一个小测,不难,叫大家不要害怕。考试时间半个钟,最后二十分钟随机抽几个同学上黑板把答案写出来,现场评改试卷。”
“卧槽,还要上黑板啊?”
蒋小黑流了一背的冷汗。
“什么卷子?”
“难不难啊?”
很快卷子发了下来,全英文,印在一张A4纸上。
许泠转了下笔,略有点意外,他的确对印度腔不太习惯,不过也不是大事。
蒋延看着他,问:“这是咱们平时题目的难度,许大佬,你看下感觉怎么样,除了英文其它的是不是都挺弱智的?”
许泠嗯了一声,指骨间转着一支笔,笑:“英文也挺弱智的。”
说轻描淡写的语气。
妈的。
蒋延捏紧了拳头,道:“呵呵。”
随后转过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令人火大的学霸!不应该谦虚么,谦虚是最好的美德!
心里默默祈祷:
老谢快爆发真实实力,干翻他!
许泠拿起卷子看了眼,的确很简单——他念大学的时候有的专业课也是双语教学,考卷也是全英文,这点题目对他来说的确是毫不夸张的弱智小儿科。
很快就写好了。
全程不过花了十分钟。
写完后,他感觉身边的人投来了一道浓稠深邃的目光。
“你?”
谢泽悦问,语气一顿。
许泠一偏头,白皙的手指交叉,下颌垫在上面,清亮的眼眸看了眼他。
他心下一片了然:有人急了。
许泠没看他,转了下笔,又从桌柜里拿出手机,靠在椅子上光明正大地打游戏。
“你写完了?”
谢泽悦问他,眉峰略微上挑。
“嗯,怎么了,”许泠轻描淡写地说:“同桌,不带我玩游戏吗。”
谢泽悦指骨间的笔随意敲了下他的桌子,似是无奈,说:“写完了不检查一下。玩手机不好。”
许泠:“怎么不好,你之前不也玩手机么。”
“我没有,”谢泽悦头低下来对着许泠,解释,“我是在......”
他话语一顿,没继续说,只是道:“总之和你不是一个性质。”
五分钟过后,大胡子外教笑眯眯地扫视一遍教室,挑了个自认为长得最赏心悦目的:“What’s your name?You are so pretty.”
许泠站起身,白皙手指拿起自己的卷子:“Thanks. Lingxu.”
许泠被外教拍了下背,上台,开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答案,一共只有15道题,考的是有机化学里的部分内容。
外教鼓了几下掌,眼睛都亮起来了,又说了一通令人懵逼的流利英文。
“他说啥了?”
“许泠全对。”谢泽悦低眸,指骨间的笔随意转了几下,又看一下黑板,眼尾微微挑起,说:“还不错?”
许泠个儿高,下来的时候带起一阵风,不少女孩儿悄悄看他。
“刚刚那卷子他全对耶。”
“好牛逼。”
“这...全对的几百年都没见过了吧?”
“不,老谢以前就是全对的,而且,门门满分。”
......
“学委,你错的多么?”
“我还好啦,错了五题。”
学委是个女孩子,叫迟雪,长得好看学习也好,经常性地被隔壁几个班的男生追。
“你还喜欢谢泽悦么?”同桌问她。
“我发觉那好像不是喜欢——单纯觉得他帅,这种喜欢太肤浅了。”迟雪是醍醐灌顶一般,握拳,说:“喜欢一个人,还是要看内在。”
“比如?”闺蜜眨眨眼。
“比如你就很可爱呀。”迟雪去挠她脖子,又说:“我喜欢你好不好?”
“......”闺蜜瑟瑟发抖:“你还是喜欢小哥哥吧。”
“没办法啦,”学委跟闺蜜起天来,说:“我们年级长得特别帅的男生,不就老谢么,哦,那个转学生来之前是他最帅,不过我觉得他俩不分伯仲吧。”
“许泠?”
“是啊,”她笑了起来,说:“许泠很好看,你不觉得吗。”
“你是不关注那些八卦吗,”闺蜜小声地说:“我听人说,许泠好像喜欢男孩子,不喜欢女的。他一看就是弯的啊,在以前的学校就谈过男朋友。”
“真的?”学委一愣,说:“他谈过男朋友?弯的?”
......
“错几题?”许泠问自己的同桌。
谢泽悦不是很想回答,黑眸看他一眼,收回目光,铅笔在卷子上改了下。他的反应在许泠的预料之中,要强,但不动声色的,从小养成的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是只错了一个?”蒋延转头看他,谢泽悦的卷子上,是个疏忽引起的方程式配平问题。他惊讶地看着身后两个人,说:“大佬,不至于吧,你俩还攀比上了?”
“怎么会,”许泠指骨间的笔敲了下桌子,说:“我同桌那么可爱,我和他攀比什么?”
话音刚落,谢泽悦笔尖下那个Ca后留下一个长长的尾巴,飞出去。
蒋延:“......卧槽。”
他看见谢泽悦靠近许泠的那只耳朵,隐约发红。
很明晰的。
谢泽悦看一眼许泠,从抽屉随手拿着一个笔袋,啪的一声甩桌上。
接着,低头找了下,没有橡皮擦。
“.....”
窒息。
“我有,借你。”
许泠说,瘦白的手指递过去一个橡皮擦。
橡皮擦上用粉色荧光笔涂了一个爱心,箭头指向谢泽悦。
“比心。”
许泠清澈的眸子亮起来,托着下颌,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