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还真是……微妙……
不过就算对方这么说,也不能打消李樗的戒心分毫。
他对胡昌实道:“你说这么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胡昌实道:“不用误会,只是骤然见到被教主屡番叨念的人物,忍不住多说两句而已。
但你我一个是朝廷中人,一个是圣教大护法,相遇之后,总是难免争斗的,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让你给阻拦了。”
李樗似笑非笑,不屑说道:“你想要做的,就是拯救这个吃人魔王?”
胡昌实道:“不错。”
李樗道:“其实之前我见你拯救那些舞姬,还以为你是个良心未泯之辈,但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伪善而已。
你们坐在那边的集市上,锅中煮着人肉,言笑晏晏,不过一丘之貉而已。”
“官府难道就不吃人么?”胡昌实面对李樗的鄙夷,淡然回应道。
“嗯?”李樗微怔。
“或许在你看来,我们和黄骥这样的吃人魔王为伍,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洗清的罪孽,但在有些人看来,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之辈何尝也不是与那些贪官狗官为伍,和他们一样欺压良善,十恶不赦?
这个黄骥固然是个吃人魔王,但他也有自己的用处,用谶纬之语来说,就是为王前驱的天生杀才。
要由他搅乱天下,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才能搅乱这大乾天下,彻底毁灭朝廷的统治根基。
到那时候,龙蛇并起,群雄逐鹿,才有改朝换代的机会。
忆往昔,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固然是末世之相,但又何尝不是借此机会打破世家与豪强,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所以就算是这样的十恶不赦之徒,也有自己用处的。
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我来此,是想要把他从你手中救出。”
胡昌实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异常的真挚,诚恳,同时也怀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李樗终于动容。
他目光炯然,紧紧的盯着胡昌实看了一阵,才道:“你所说的道理,我不能辩,因为我也一直相信,******,卑贱者最聪明。
像你这样的贩夫走卒之辈,生于草莽,长于江湖,看过听过的事情总比我多,那必定就比我这个出身侯府的小侯爷更聪明。
不过有时候,你们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只能说,这条路走错了。”
“错了?”胡昌实默然,似乎也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往,旋即却是哂然一笑,“危言耸听。”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道理的对错显然无比重要。
因为这是他信念的根本,也是为人的执念。
虽然李樗说得斩钉截铁,但他也更愿意相信,这是立场不同所导致。
“大乾立国两百多年,气数早已丧尽,绝不会错的。”
他说到这里,终于祭出了自己的那把异宝杀猪刀。
一如其他屠户所用的工具,这把杀猪刀被磨得油光锃亮,全然看不出曾经被废弃的模样。….胡昌实身穿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裳,面容普通,掉在人堆里面就再也找不出来,完全是一副贩夫走卒的平凡模样。
但在此刻,握住刀把的瞬间,凛然杀意油然而生。
他身上的诡谲呈现出了危险的锋利之感,异宝的刀尖只是隐隐对着李樗和尤欢,就让他们感受到了仿佛要被一刀两断的危险之感。
“李大人小心,这个屠户非常厉害,我们镇魔司已经折了好几个高手在他手中了。”
尤欢此前一直都听着他们的对话,隐隐听出李樗见猎心喜,有和他们交手的打算。
但这时候,他也不得不提醒一句,隐约暗示李樗见势不妙就逃跑。
不过他毕竟是拥有诡域之人,可以毫不谦虚的说,只要拥有诡域,就已经站立在万千异人的巅峰之中。
只有诡域才能对抗诡域。
无论这个屠户有什么样的手段,不能有效的针对他的诡域能力作出限制,他就能够来去自如。
甚至于,保住李樗。
所以,他至此也只是提醒,并没有站出来多作阻挠。
“无妨,先试试这人的成色再说。”
李樗显然也有着同样的打算,让这个尤欢在旁掠阵,以备不测之余,看住对方另外一个人。
陡而,萧清怡右臂拔刀,忽的凭空一斩。
趁着这一隔空虚斩的刀锋吸引对方注意,黑山君虎臂却是悄然浮现,以融合人蛇指骨之后所获的『异术(风之爪)』隔空猛抓,无形刀锋竖立着袭了过去。
如果能以萧正德手臂先攻,化出巨人大掌,以及如同神魔灭世的异术焚天,再配合这一招,说不定对方就直接被撕成几段了。
当初在页麓城中,李樗就是靠着这一手直接斩杀了银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