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天气忽然骤变，梧桐树叶落了满地。

赵川站在住院部的楼上往下看，医院西面的小路有两排梧桐树，散落的树叶完全覆盖了地面。现在是早上六点零五，估计环卫工人还没打扫到这个位置。

六点的时候他收到了钊静语的微信。

【我的假休完了，最迟我明天要走，你什么时候回家。】

这几天他们都没有联系，赵川除了上班其余时间都在医院。

【我中午回去。】

中午赵萌不在家，两个人说话也方便一些。

钊静语做了午饭，炒了两个菜，蒸了米饭。见赵川回来，催促他洗手吃饭。

“外面冷不冷，早上萌萌还问你这几天怎么没回来，忙的话可以视频呀，从昨天就一直念叨你。”

“你要回去上班了？”他不想再理会钊静语的变相和好。

“是的，爸在重症监护室，我们也帮不上忙，你知道我们排班工作，我不能一直不上班。”

“你别说爸的事。我想过了，你生了萌萌不容易，房子我过户给你，或者你卖了都行。”赵川洗了手，坐到了餐桌上。

“车子和萌萌给我，你考虑一下，如果同意，我立刻搬出去。”

钊静语用力放下了手里的碗，气势上不能输。“萌萌不能给你，他是我生的，当然要跟着我。”

“你今年见了他多少次？上次咱们说你适合带着赵萌萌，以后有时间你随时可以来看他。”

这几年，钊静语说过很多次离婚，看到赵川父母的冷漠，赵川的不作为。钊静语心里留下了难以释怀的心结。

“给我几天时间，我尽快给你答复，我打算晚会就走，下午别忘了去接萌萌。”

“好，先吃饭吧，吃完我去送你。”赵川虽然刚才洗了手，还是决定再洗一遍。

夫妻一场，最后一顿饭他想吃的讲究点。

洗个手的功夫，扭头看见钊静语非要现在收拾东西，动静很大，他就耐心的看她收拾。好在东西很少，一个18寸的小箱子，是钊静语特意买来往返两个城市的。

“吃饭吧，”赵川先坐到了饭桌前，递了筷子给她。

“刚刚是这段时间，你对我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赵川抬眸，停下手里的动作，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说道：“我知道自己话少，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他吃饱了饭，想到最近的事情，要劝慰钊静语，奈何笨嘴拙舌的，安慰变成了客套。

“我一定会照顾好萌萌，下次找个好的，和你性格合适的。”

“你不用总这副样子，就你每天怎么都不烦，就我天天闹天天烦是不是。”钊静语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她想过接受真实的赵川，毕竟赵川虽然话少，但是脾气真的很好，几乎没有红过脸。

“没有，我真的特别高兴你给我生了萌萌。我爸妈离婚早，情况……，情况算是特殊吧，我自己又没什么大本事，怎么会怪你。”

钊静语听到这里，心里本就挤压着不快，委屈的哭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结婚这几年还没有看够涂咏梅和赵志国的嘴脸嘛，如出一辙，根本没人关心赵川。

最大的冷漠来自父母，赵川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认识以来，赵川的交际圈很简单，女性朋友基本没有，只是一味闷着头过下去。

生活好像没有善待过这对夫妻，事实上，生活很少善待任何人。

“等我一下，我收拾了碗筷，我们就走，”赵川把餐具放在洗碗池里，打算晚上再洗。

“好。”

路上钊静语一言不发，赵川心里打定了主意离婚，此刻看着她，好像就不是再看自己的媳妇了。

也不说话。

到高铁站送客区，钊静语莫名有了一丝不舍，手放在车门开锁处，扭头看着赵川，似乎在找寻什么。

他像以前送她一样，静静的等她下车，好快速离开送客区。

钊静语低落的下了车，又拉开了后车门，拿出小箱子，隔着车玻璃看赵川。

他朝她轻点头，打了方向，赶着上班的时间向单位驶去了。

——

到单位停好车，时间刚刚好。

因为天气忽然变冷的缘故，有人已经提议要开暖风，赵川还穿着深色短风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

听人这么一说，他打算下午接了赵萌，去趟商场，买两件新衣服。

结果刚到幼儿园门口，就被老师叫去，“萌萌小朋友今天时不时就打喷嚏，秋冬交替本来就容易着凉，家长要多留心。”

“嗯嗯，我知道，麻烦老师操心。”

到了车上，赵川开了暖风，“感觉不舒服嘛？觉不觉得头晕。”

“还好，爸爸我饿了，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想喝爸爸做的绿豆粥，爸爸你怎么都不回家？”说着就扒着座椅要看前面开车的赵川，

“我在医院照顾爷爷，坐车的时候不可以乱动。”

赵川临时决定不去买新衣服，在路边买了一只烤鸭，回到家先炖上了绿豆粥。打开电视播放着动画片，安顿了赵萌。

他开始收拾夏装，把秋冬的衣服拿出来，挂在了阳台的晾衣架。

先给衣服通通风。

四岁的赵萌已经可以独立吃饭，饭后又回到沙发上看动画片。

赵川还在忙着收拾夏季的衣物，听到电视的声音，喊到，“赵萌，关掉电视，时间久了对眼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