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易扳过她的肩想劝她冷静下来，他还没开口，师青曼的一滴泪就从眼尾滑下来了，“为什么？”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问话让他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魔道会突然攻进来？

为什么她的师尊会死？

为什么挣扎了这么久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她突然挣开孟时易的搀扶，眼神里空洞一片，踉踉跄跄朝着大殿前的人走去，嘴里喃喃道：“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孟时易看过去，在大殿前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紫衣的人他认识，是洪俞辉，但现在他已经不想去想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看向另一个人，也是师青曼是朝着去的人，那人一袭白衣背对着广场，他的背影很笔直像把剑一样透着凛冽寒气，那绝对不是一个温和的人。

洪俞辉苦恼着，他费了那么多口舌但是旁边的人丝毫没听进去的样子，连理都不理他，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无情，正犹豫该怎么说下去，师青曼已经踉跄着走了过来。

“青曼师妹。”

因为她的特殊姓氏，叫她青曼的人不少，孟时易有时也这么叫她，可洪俞辉叫得格外不同，他喊得甚是亲昵，仿佛两人青梅竹马相识多年一样，但实际上他们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互相认识而已。

师青曼没理他，她现在失魂落魄，眼里只能装下那个寒气四溢的背影。

“为什么？”她问。

话肯定不是问洪俞辉，他明显也是知道的，于是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人，而那个连正眼都不给自己的家伙此时居然转过了身。

柏云尊上看起来很年轻，单从面容上来看仿佛与他们同岁，孟时易忽然觉得他很像小师叔，一样的少年天才，一样的容貌绝顶。只是此时他们完全欣赏不到他的好看，只能感觉一股刺骨的寒冷之气扑面而来好似能冰冻人心。

“何为，为什么？”那声音也是冷的。

师青曼和孟时易是引起不了众人注意，但柏云是绝对的吸引人，他一开口，尽管声音不大也让广场上绝大部分人安静了下来。

“那不是师青曼吗？”

“她不是外出历练了，怎么现在回来了？”

“她现在在干什么？与柏云尊上认识？”

众人低声讨论着，但眼神却并不那么友善。

“师妹。”孟时易终还是放心不下跟了过来，他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喊道。

洪俞辉看到他的时候牙都快咬痛了，真不愧是气运之子，落魄成这样也能勾搭上第一美人，但他又不能装作没看见。

“孟师兄你也来了，你不是在松崖吗？怎么会来这里？”

他问的非常和善，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但孟时易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师青曼身上没工夫和他闲聊，口气不自觉就淡了很多。

“你不也在这里。”

话也不多说，足够点明理由，洪俞辉尴尬笑了下也没再问。

师青曼仍是仰头失魂落魄地望着柏云尊上，她嘴唇微动似乎想开口但始终没能说出口。

柏云站在大殿的台阶上，那双眼睛早就看透了她的内心，连她的挣扎也一一洞察，仿若苍天俯视蝼蚁般，他也真的是不温和，话如利箭狠狠刺穿她脆弱的灵魂，“你已知晓为何，又何须问本尊为什么。”

那话一瞬间激得师青曼颤抖，她怒睁着眼眸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大胆！”先闻话声还未见人影，一条红色绸带忽地甩出直直朝她脸上袭来，孟时易是反应最快的人，托妖兽们训练的福，他现在速度提升不是一点半点，拽着师青曼的胳膊就是一躲，那条红绸扑了个空在地上甩出半尺的裂痕。

广场上的地面都是珍贵矿石铺垫加上阵法加成，坚硬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地面他有些后怕，如此狠毒，倘若刚才他反应慢了让那红绸抽中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来人是位女子，容貌艳丽，一袭红衣，修为高深，看来应该是太玄宗哪位师叔或者是管事之类。

果然，洪俞辉朝她一行礼，“红雁前辈。”

红雁是太玄宗内务方面的管事，因为实力也很强盛，所以在宗门里拥有不小的话语权。

“目无尊长！”她瞪着凤目看着师青曼撂下话，扭头便换了脸色如沐春风对着柏云道，“尊上，大阵已经照您要求准备好了。”

柏云点下头，正打算走，师青曼又上前拦了一下。

这一下可让广场上的人炸开了锅。

红雁怒喝：“师青曼！先前我只当你痛失师长神志不清，若再恶意阻拦尊上，休怪我罚你进刑罚堂！”

但师青曼不管，她盯着柏云尊上终于开口了，虽然很像是自言自语。

“你与师尊曾是道侣，哪怕后来决裂，你亲手杀了她就不觉得愧疚吗？”

“她不该死在你的手里，不该……”

“她连尸体都没留下了。”

“不该是这个样子……”

柏云淡淡看着她，面上毫无波澜，仿佛她说的人和自己无关。